但就徐令所知,若是收税的粮官贪婪一些,用大斗换小斗,或者使些手段,十税四都有可能。
一个成年男人想要填饱肚子,起码一斤半食物,少了的话连干体力活的力气都没有,持续下去就是恶性循环。
一亩地收的粮食,还不够一个成年人吃两个月的。
徐令还不知道莲花湾子的税收情况如何,徐家没有地,但他也挺担心老丈人一家。
只能感慨一句:“都挺不容易的。”
帮厨也道:“是啊,这年头,谁活着容易呢?”
那些乞丐好不容易被人用棍子赶走了,徐令这才得以推着板车离开后街,刚过转角,见到一个老乞丐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穿着夏季的单衣,很不合身,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污垢,瘦的皮包骨,像个还活着的骨头架子。
还活着吗?
徐令推着车从他身边经过时,想到义庄里一众无人认领的尸体。
走出去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蹲下身子,用木棍挑起乞丐的头发,“喂,还活着吗?”
徐令看见乞丐侧脸微弱的起伏,看样子是还活着。
“你想吃东西,还是喝水?”徐令耐心地问道。
老乞丐眼周肌肉微弱颤动,好半晌,才睁开眼睛,转动眼球,侧过半张脸看向徐令。
徐令这时才发现,眼前这个老乞丐竟是被他拽着逃离死牢的范世清!
“老头!怎么是你?”徐令连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范世清也认出徐令了,可他半点说话的力气都没,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抽搐声响。
徐令一摸他额头和四肢,冰的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当即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板车上,推着他往药堂跑去。
“大夫!快来救人!”徐令抱着范世清跑进药堂,急忙大喊。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哪里来的乞丐?快点出去!”
徐令神色愠怒,他别扭地从衣襟中拿出荷包,“我有钱,还请大夫帮忙给他看病!”
大夫不再说什么,让徐令把人带到里屋,将范世清放在一张一人宽的窄小木床上。
“这些被褥都是干净的,若是救不活他,你可要花钱把这些都买走啊。”
这大夫年约四十多岁,个高,清瘦,瞅着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说话就让人想发火。
徐令二话不说,先把刚才收到的货款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大夫,还请尽快救人吧!”徐令神色阴沉,看范世清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心都快沉下去了。
可大夫虽说很市侩,医术却很高超,见到徐令真有钱,立马开始给范世清看病。
“气虚体虚阴虚,虚成这样还没死也真是命大,鹤童!煮一份四仙汤来!”
说话间,大夫掏出布袋,取出银针,在范世清满是污垢的身上扎了十来根银针。
徐令看的眼花缭乱,半盏茶后,一碗四仙汤下肚,还不过几息之间,范世清的气息似乎茁壮了一些。
就连那张枯黄发黑的脸,也渐渐变得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