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雷在我脑中炸响,一瞬间,我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的东西不断虚化,只有雅妮狰狞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当我即将要跟雅妮面对面的时候,突然我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我回头,是吴哲,他一脸不解加愤怒,刚才是他给我的脑袋狠狠的来了一下。
“你疯了?干什么你?”吴哲生气的训斥着我。
“这小伙子,咋的,想姑娘了?这姑娘可不行,会咬人。”马总的大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的怒气突然从脚底蒸腾到头顶,在众人的错愕中,我回身对着马总的脸就是重重的一拳。马总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后倒在地上。我顺势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脸上。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没有人上来拉我。马总一边双手护住脸,一边冲刘助理喊道:“你他妈的瞎了吗?赶紧把他给我拉下去。”
刘助理这才从惊愕中转醒,赶紧上前拉我的胳膊,却被我一使劲甩到了一边。我猜,我的眼睛应该已经红了,我感觉不到拳头打在马总脸上的疼痛。此刻,肾上腺素起了作用,我完全不会考虑我和马总的肉体问题。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他的命。
然而,还没等我要他的命,双手便被吴哲死死的按住。
“小成,你清醒点,小成!”吴哲的声音有点急切,透着担心。
我兀自愣在那里,看看周围,又看看我身下的马总,上头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此刻,马总满脸是血,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头发也被我的拳头带走了一块,正捂着脸呻吟。
两个“工蚁”帮吴哲把我拉了起来,又把马总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你疯了,我要让你死,让你死!”马总歇斯底里的喊道,说着便要去摸腰间的枪。
然而接下来,我们都有点惊讶,因为,他的腰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枪的影子。
大家很自然的向刚才我揍马总的地面望去,什么都没有!
“谁?谁拿走了我的枪?”马总怒了,但是语气中,又透着不自信,因为他知道,他的权杖已经没有了,他随时会被取消现在所有的福利,甚至连他的命也会丢掉,毕竟平日里,他可不是个友善的人啊。
我看向众人,会是谁?刘助理?两个“工蚁”?还是吴哲?
我道行不够,无法从众人脸上看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个人,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
我偷偷看向吴哲,他没什么特殊反应,难道是他?
这时候,还是马总自己打破了僵局:“小刘,送我回房间休息。”
马总想迅速离开这里,生怕随时有人拿出枪将其击毙。
刘助理还是跟以前一样,扶起马总,从实验室走了出去。
此时,实验室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她是怎么成为你们的实验品的?”我忍着心里的绞痛,冲着几名医生喊道。
很显然,他们都已经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没有人说话。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似乎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解决这个眉之急。
“你们别怕,这床上的是我弟弟的朋友,他一时之间有些冲动罢了,不碍事,你们就照实说就好。”吴哲尝试着安抚他们的情绪。
终于,其中一个医生开口了:“我是急诊科的,这个姑娘是灾难发生那天的凌晨来到医院的。她当时的症状是呼吸困难,几乎就要说不出话来。我们赶紧给她吸氧,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她看起来基本平静下来,慢慢的睡着了。然后我们就去忙别的患者了,没……没人关注她的变化。”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急切的追问。
“正当我们忙着的时候,突然有一名护士大喊大叫起来,我回头一看,她……她整个人用非常怪异的姿势从床上坐起来,四肢僵硬,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血红一片,像流血了一样。看起来……非常像电影里面的丧尸。但是我们是医生,怎么可能信电影里那一套,主任喊我们快点将病人固定好,有可能是狂犬病之类的,不要伤害到其他患者。我们几个医护人员冲上去按住她,很顺利地将她用绑带绑在床上。然而,就在我同事贴着她的身子检查她双眼的时候,却突然被她一口咬住了脖子,一块肉整个被撕扯下来……”
医生咽了一下口说,继续说道:“然后医院里就乱了套,我们赶紧查看受伤的同事,好在没有伤及动脉,于是,我们给她抽血,消毒,包扎,可是,才几分钟,我同事就死了。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一个咬一个,整个医院沦陷了。”
难道雅妮是第一个被感染的人?因为她是目前看来,第一个没有受皮外伤就转变的复活者。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跟雅妮见面的场景,她说那天他们去了大烟山,山里都是大雾,她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后面我们两个说着话便失去了联系,应该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也就是说,那天大烟山的雾气,很大概率就是泄露的病毒?但是这一点我没办法验证。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想跟雅妮待一会。”我情绪依然很低落,不想被别人看见,同时也想陪陪她。
“注意安全!”吴哲按住我的肩膀,然后招呼其他人出去。吴哲总是善解人意的,很多在别人眼里危险或者不当的行为,他都可以理解并且支持。
当实验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雅妮的嘶吼声极其明显。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她了。以前的她干净整洁,青春靓丽,善良可爱。现在却是满身脏污,面目狰狞,充满了兽性。她一直向我伸手,试图抓住我,对我无比的渴望。然而,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饿!
我坐在床前,伸手握住了雅妮的双手,那么硬,那么凉,并且不断地挣扎。
“雅妮,那天,你到底会对我说什么?是接受我还是拒绝我?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却再也不能回答我。”顷刻间,我便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哭泣。我终于尝到了那种爱而不得,再也没有以后的绝望滋味。
可是,床上的雅妮,却并没有因为我的痛哭流涕而感动。我紧握她的双手,被她反过来抓住,并且试图将嘴凑上来啃咬我。她的胳膊上,手背上,是先前医生们做实验留下的针孔,迷迷茫茫。谁知道,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在死后,还要遭这样的罪。
过了许久,我做了一个决定——没有机会陪伴她共度余生,但是我可以让她体面的离开。于是,我颤抖的的掏出了口袋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