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李信感到心脏一揪。李信眉头一皱,暗道要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了。这种判断并非空穴来风,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都会对能威胁到自身性命的危险有微妙的预知,李信也在此列。
大不了就是有棘手的恶鬼在等着我罢了。按照小陈所言,我现在其实也算是鬼,没理由惧你们几分。
李信深吸一口气,沉重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某些原因,目前明面上的恶鬼都已经被我消灭。不过,这倒并非什么好事。没有恶鬼的存在,我们也无法寻到它们的聚集地,需要另寻他法。”
老赵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李信的脑袋,安慰道:“小李,你无需自责,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了恶鬼的干扰,最起码我们三个也能多出些力气了,对吧?总不能一直劳烦你这个新兵,搞得叔这个营长很没面子哈!”
老赵指着远处高耸入冰层的巨塔,笑道:“既然这里曾经是一座城市,那么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会记载着它的历史。在所有阁楼都近乎损毁的情况下,那座巨塔仍然巍然不动。也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呢?”
大锤一把把李信和小陈甩在身后,一边搓揉着拳掌,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巨塔,嘴里念念有词:“他奶奶的,恶鬼终于没了,也是老子该出出力的时候了。被人保护的感觉还真是不爽。”大锤头也不回地大喊:“你们跟在锤叔身后,都别靠近老子,老子来打头阵!”
李信无奈摇头跟上,却也不敢离大锤过远,怕他遭遇不测。四人略微靠近巨塔,只能模糊地看到巨塔被一座雕刻着各种壁画的广场包围。这座广场被巨型淡蓝色的法阵覆盖。无数人族咒游离在法阵中,竟将法阵塑形为玄武状。旁人根本无法透过它对里面的物什看得真切。
“大锤,停下!”老赵面色凝重道:“看来遇到真家伙了,说不定那重要的人族情报就在这个地方。这种覆盖面如此广阔,构造如此繁复,甚至还能拟形异兽的防御法阵,我在镇虞关都未曾见过。”
“呃——”似是察觉到了他们靠近,随着人族咒流转,玄武竟然缓缓扭过身子,将脑袋凑到四人面前,目光对准了众人。
李信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快;大脑也因为过于紧张而宕机,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这防御法阵对几人有敌意,他们绝对无法反抗。李信盯着眼前的玄武巨首,愈发感到不安。玄武头上的龙角极为锋利,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甚至每一片鳞甲都各有不同。倘若不是咒在它的身上流转,任谁都会以为这就是一尊活物。
站在最前方的大锤首当其冲。他脸色苍白地回头看着老赵,咬牙道:“他奶奶的,玩阴的是吧?老子怎么说打头阵的时候你都不往前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老赵眼皮直跳,低吼道:“妈的,你从进黑四营开始,一闯祸就喜欢赖我,都快死了还嘴贫!倒不如好好想想办法!”
小陈瞳孔骤然放大,惊呼道:“小心身后!”
大锤闻言扭过头去,却发现玄武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冲自己咬来。大锤已经躲闪不及,不仅不退,反而挥动拳头迎面向玄武砸去,面色狰狞地怒吼道:“他奶奶的,直接来吧!你锤爷爷杀魔无数,还怕你一直大乌龟不成?”
三人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锤被玄武吞噬。“啊——”随着大锤的惨叫,小陈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不争气地从指缝间流出。李信紧咬牙关,死死地盯着一人一兽。
“叮——”在玄武的利齿咬合在大锤身上的瞬间,人族咒逐渐黯淡,玄武的动作也随之停滞。在咒的淡蓝色完全消失后,玄武也轰然破碎,被笼罩的广场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眼前。
在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后,大锤颤颤巍巍地收回自己的拳头,随即狂笑道:“哈哈哈哈,老赵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强于镇虞关的大乌龟都被锤爷我一拳捶爆。难怪你不敢和我打头阵,是不是怕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啊?”
看到多年的战友无事,本来惊喜万分的老赵见大锤还在瞎扯皮,就走近踢了踢大锤还在发抖的双腿,耳语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的裤裆都湿了?还搁这儿显摆啥?丢不丢人?”
大锤立马捂住裤裆,待三人走进广场后,才敢悄悄松开手,却发现裤裆仍旧干燥无比,两腿之间倒是被自己捂热了。他急匆匆地跑向三人,气急道:“老赵,老子跟你没完!”
李信仔细看着环绕着广场的壁画,却根本无从下手;老赵也皱紧眉头,很难想象可以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些壁画色彩杂乱,线条粗犷,豪放肆意,人物表现极其夸张;每幅壁画旁边都刻着繁复的古人族字,似乎在讲述着尘封在这座城市的故事。
大锤见老赵在思考,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原地跺了跺脚,把气撒在地板上。
小陈低声道:“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闻言,众人将目光投向小陈。小陈也不胆怯了,抬头道:“我听爷爷说过,古代人族为了将传承留给后世,会在铭刻古的时候将幻术融入其中。如果一直盯着古看,传承者就会进入幻境,就算对古一窍不通,也能通晓其中的真意。”
李信相信小陈所言为真,毕竟连魂体都涉猎很深的家族,这种底蕴还是有的。李信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看,眼睛都快干涩了都没看出什么名堂。就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古逐渐扭曲,融入了墙上的壁画中。壁画上的人物和场景几乎破墙而出,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李信面前。
阴云密布,闷雷滚滚。一道黑影傲立在云巅,俯瞰着地上繁华的城市。他红发及肩,面容阴柔地像是女子;脸上的鹰钩鼻和细狭的眼睛给他平添了几分阴冷;身上深红色的战铠上雕刻着无数鬼脸,犹如森罗地狱;血红色的披风上纹有诡异的魔爪;手持的长枪枪尖居然有一张狰狞巨嘴,不断冒出黑烟,诡异至极。
黑影将长枪指向城市,不屑道:“风象使,本王知道你在这里。如果还不出来拜见本王,本王便将你这风神城的地皮都掀了,让你的信徒都化为亡魂,永世不得超生!”
“布出来便是,堂堂泉冥王,何必劳碌万里,来为难一个小小的真神?”虽然主动示弱,可雄浑的嗓音充满正气,似乎将魔王带来的阴翳都驱散了几分。
风象使面上英挺的剑眉,目如虎视,高挺的鼻梁,厚重的嘴唇;他虽并不英俊,可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阳刚之气;身材凛凛,一身青白长袍覆盖全身;蒲扇般的大手紧握铭刻风神咒的长戟;无形气旋伴随其身,将风神环浮于肩上;足有三尺长的冰凰翎立于冠上,随风而动;翘首昂视,有万夫莫敌之姿。
风起云涌,布踏风啸扶摇直上,跃至云端,与泉冥王遥遥相对。
泉冥王抬起右臂,将枪头对准布,冷笑道:“如果你只是个小小的真神,即使远隔万里,本王亦可一枪诛灭。不过,手持魂器的光明神座下五使之一,倒是足够让本王亲自出手了。如果能将你诛灭,不光能让光明神那家伙折一翼,还能得到你的魂器本王也不会比那森罗王低一头了。”
布眼中的寒芒愈发尖锐,冷漠道:“你倒是把我看得挺重,可惜,一个真神对于光明神而已还真不算什么不过,要战便战!你若赢了,自然如你所愿;不过,你若输了恐怕,魔神的继承者要再少一员了。”
泉冥王仰天大笑,阴柔的面孔都有些变形:“哈哈哈哈!都说本王狂傲,你这风象使倒是比本王还有狂!敢走出人族界域与本王一战。不过倒也无所谓,无论你是否借助界域压制,本王都必取你性命!”
“万魂噬!”黑色的长枪中飞出无数怨魂,一边惨叫一边挥舞着利爪扑向布,好似要将布的皮肉全部啃食殆尽一般。
“风魔之握!”布的手中突然出现两个巨型漩涡。漩涡将扑来的部分魂体吸入体内,转化为淡蓝色的风盾,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雕虫小技而已!也敢在本王面前造次?万魂归宗!”
“呃——唳——”怨魂们厉啸着聚在一起,互相啃食。不到五息时间,一个威势几乎不弱于泉冥王的恶鬼就出现在两人之间。恶鬼形体混沌,上千只眼在体表流动,令人作呕;虽然体长不过六尺,可利爪就有三尺长。
泉冥王歪头,邪笑道:“这鬼王虽神智低下,实力也远不及本王,可也比寻常魔王要强上许多。就算寻常神王都不是它的对手,受死吧!”
鬼王胡乱转动着眼珠子,一声厉啸后,在布的周边撕开近千个空间裂缝。“呃——唳——”一阵黑烟翻滚,鬼王就消失在一个空间裂缝中。
“嗡——”鬼王从布头顶的空间裂缝瞬间出现,用利爪轻易将布的风盾撕裂。布的后背也被划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风魔斩!”布朝上空挥动长戟,长戟却从鬼王的身上穿透而过,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