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听着外面钟悠扬,这是早课时间,傅月明也起了身去了正殿。
静安师太坐在上首,和旁边一个胖胖女尼低声说话。
傅明月过目不忘,进了寺内便将上下五十口人认全了,这个人绝不是寺里的。
师太招手示意她上前,“婉婉,坐到我身边来。”
住持静安是母亲生前挚友,自她入了寺,师太多番照料,待她一见如故。
傅明月道了谢,刚落了座,师太指着那中年女尼道:“这位是白雀庵前来挂单的师父,要在我们寺里住上几日。”
傅明月微微一怔,她也不过是寺里的客人,师太何需跟她交待?
她瞬间联想到聂氏母女,这毒妇定还会再细查她和郑准私奔这事。
她朝师太看去,对方眼皮微垂,转瞬又恢复了淡然。
傅明月会意,聂氏既然一定要在郑准的事做章,那她是一定要成全的!
上了早课,又用了些斋饭,傅明月又一头钻进了草药房。
房里只有静安师太一人,正摘捡地上刚收回来的药草,这是寺里的师父们在山后种的草药,等天晴晒干便要拿到山下药铺去换些米面。
傅明月打过招呼,就去收拾地上的草药,还带着水珠,叶子上沾着泥巴,傅明月也不嫌脏,做的极仔细。
师太看她放在案几上的一本医,又淡声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帮着师父做着打理药草的粗使活计,想学医吗?”
傅明月几乎天天在草堂,今日却是第一次在草堂见师太,显然是在这里等自己,静安从不说俗家事,但傅明月这些时日仔细观察过她,这人无论御下还是才学皆不俗,还有今日为了她刻意留下那来路不明的女尼,想必已经识破了她的心思。
傅明月点头:“我想学习医术,师父是否愿意教我。”
师太给她递了一杯茶,淡淡道:“你是高门贵女,自该学习琴棋画,你兄长也想让我教你。”
师太琴棋画无一不精,但药理却仅知皮毛,但她记得上一世,师太曾经重病缠身眼看不久于人世,后来听说被旧友所救捡回了一条命。
“琴棋画娱人娱已,怎敌治病救人要紧,我兄长自小疾病缠身,至今无人能治,我如今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也想要留住。”
她至今想起前世兄长惨死仍心有余悸,所有人都告诉他兄长是病死的,可那夜她推开棺木时看到兄长时整个人呈紫黑色了,身体肿胀面目全非,七窍皆是血迹,十个手指甲尽数折断,血肉已经抠烂了,可见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谁下的毒,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定是要让她来改变这一切的。
师太眉头微皱:“你还有父亲。”
傅明月嗤笑一声:“那不过是聂氏儿女的父亲罢了,他厌弃我母亲,所以也厌弃的我和哥哥。母亲和您说过她与父亲的事吗?”
哥哥的死因,傅丰和聂氏一定是知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会对亲生儿女凉薄至此,是为了聂氏的儿子吗?
师太微微一怔,又淡淡道:“我与你母亲是君子之交,从不聊俗家之事。”
那就是不肯说了,傅明月面露失望之色,又黯然道:“我日夜做着一个梦,兄长将来会毒发而亡。”
她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静安师太,静安神色却一派漠然,只是拂在药草上的手微微一顿,傅明月越发肯定她定是知道些内情。
傅明月又黯然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自知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求能尽心才不至于将来后悔,求师父帮我!”
师太看着她与挚友相似的脸庞,沉默了好一会,又淡声道:“你若想学医术,我教不了你,不过,我倒识得一人,你下了山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