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点头:“不错……是有这事!”
以董霸的兵痞作风,基本上是嘴上说说,抢了别的客人的酒,根本不会给钱,但从他当时的表情来看,确实是不差钱的模样。
事实上,押送犯人是很有油水的,固然来往劳累了些,但家属的打点往往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更别提董霸大小还是一位武官。
宋朝的武人社会地位低,却不代表没钱,反倒是不少人士大夫,社会地位或许很尊崇,但要么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道德风范,赢得士林美誉,要么是真的有勤俭节约之风,表里如一,过得确实贫寒穷苦。
所以别小看一个押送囚徒的正名军将,他的财富可能出乎想象,刚刚薛超说董霸富得很,还真不是吹牛!
既然问到钱财,三名衙役又在董霸的房间里仔细搜寻起来,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任长义眼睛亮了:“钱没了……莫不是求财?”
求财好啊,只要不是恶鬼杀人,衙门三木就有用武之地了!
狄进摇了摇头:“单为求财,不必做得如此繁琐……陈家郎君的钱财可有丢失?”
后半句是问吴景的,这个护卫想了想,回答道:“我不关心这些,公子的钱财由其童保管,应是没丢……”
任长义不放弃:“但董霸的钱袋确实没了,恶鬼不会拿钱袋吧?”
到目前为止,狄进还没有推翻恶鬼杀人的说法,淡淡地道:“有两种可能——”
“第一,凶手最初杀人的动机或许不是求财,但事后却生出了贪婪之心,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恶鬼上面,将钱财收入囊中,藏在了某个隐秘之处;”
“第二,这两日客栈里人心惶惶,有人趁乱进了死者的房间,大胆地取走了钱袋,这倒是好办,仔细搜查一下每个人的行囊,不仅是武器,钱财也要辨识。”
任长义心想这样细致的查案真是烦,所幸他带了不少衙役,吩咐道:“听见没有?你们速速搜查每个人的房间和行囊,再将客栈前后找一遍,来路不明的大额钱财,统统找出来!”
“等一等!”
就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薛超站了出来:“不用搜了,董头儿的钱袋在俺那里……他本就欠俺赌钱,俺昨晚见包裹放在床头边上,就拿了去!”
任长义斜眼:“你刚刚还说董霸有钱,现在又说他欠你钱?”
薛超张了张嘴,一时间终究找不到借口,低头道:“俺……俺拿了钱,愿受县尉责罚!”
“罢了……去!将证物拿了来,带回衙门!”
任长义摆了摆手,衙役们兴冲冲去了。
相比起杀人案,偷拿钱财只是小事,但这笔钱财一听就不少,马上会进入衙门,大头自是孝敬县尉,剩下的衙役再分一分,冰天雪地的出来办案,大家都有好处。
狄进同时看向薛超,等到这县尉处理完毕了,再发问道:“你是在床头边拿的包裹?”
相比起对县尉的谦卑,对于这位三言两语间将话题引到钱袋上的所谓神探,薛超心中就只有恨意了,冷冷地道:“不错!就是在床头拿的!伱待怎的?”
狄进淡然地笑了笑:“不怎的,只是你露了破绽!”
“我刚刚的话语中,挖了一个小小的陷阱,将第二种情况说成事后趁乱拿走,如此一来,拿走钱袋的行为,就与杀人没有了直接联系,偷拿者也会大大方方地承认。”
“但实际情况却是,昨日清晨,店家发现尸体尖叫,我是第一批赶到的人,虽然为了避免破坏现场,只站在房间外面观察,可当时清楚地看到,阁下所言的床头位置,根本没有装钱的包裹!”
在薛超的骤然变色中,狄进笑容收敛,声色俱厉:“那钱袋不是你昨日顺手拿的,而是董霸死的当晚就落入你手中……说!董霸之死,到底与你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