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
狄进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道。
燕三娘也不奇怪,对于这位的心胸,她已经见识到了,此时不说废话,身体一窜,就到了墙边,手脚并用,灵活地攀爬了出去,轻盈地跃出墙头。
狄进则来到练武场,开始了今天的锻炼。
哪怕是再紧锣密鼓的朝堂之争和案件之谜,都无法阻止他每日不间断的锻炼。
如今“组织”逐渐浮出水面,更证明了这一点的重要性。
毕竟相比起“金刚会”主要以收集情报为主,里面擅长武力的,也就是宝神奴、卢管事等寥寥几位,“组织”则以研究人体为目的,能有称号的,多有不俗的武艺。
而从“都君”的经历来看,能打还是很有用的。
当然,狄进不会自己冲锋陷阵,要的是面对顶尖强者的自保之力,再以朝堂路线辅以江湖手段,堂堂正正地围剿。
练武、用膳、看、读信、写信、指点学业,按部就班地完成今日的事情后,夜已深了。
虽然精力依旧充沛,但狄进不准备继续等待,直接回房睡下。
待得第二日,放衙归来,燕三娘还未出现,狄进也不着急,依旧完成自己的事情。
他并没有将抓捕“长春”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个“金刚会”的二代继承人“无漏”身上,而且对方已经逃了六年,本就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如果燕三娘那边毫无收获,再用他的办法便是。
而这回尚未到入睡之时,燕三娘主动回来了。
翻墙出去,从正门进来。
倒不是突然懂礼貌了,仅仅是因为带着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汉子来。
到了待客的正厅,那人见到狄进,仔细辨认了一下,眼中愈发惊惧,却又挤出笑容,腰往下一折:“小的秦五,拜见狄三元!”
狄进道:“阁下是?”
中年汉子还未答话,燕三娘就冷笑着介绍:“南漕十六路,这位秦五可是油水最丰厚的一路会首,表面上已是作威作福,连寻常官员都不放在眼里,背地里恐怕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没有!没有!”
秦五冷汗唰的流下来了:“俺对官人都是敬着的,更从来没有做那些事,还望狄三元明察啊!”
狄进知道,这位南漕一路的会首,平日里绝对是威风凛凛的角色,现在如此姿态,毫无疑问是先被“金刚会”拿住了把柄,此时又慑于自己的官威,才会伏低做小。
既然有燕三娘做黑脸,他也不妨扮一回红脸,毋须逼迫过甚,语气平和地道:“秦会首不必如此,此番请你前来,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情!”
“那是俺的荣幸!”
秦五稍稍放松了些,赶忙道:“狄三元想要知道什么,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南地北,各地州县的事情,漕帮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这话不是夸大,对于京师汴梁,情报最流通的地方,一是青楼酒肆之间,美人佳酿,最能让人口无遮拦,什么事情都往外吹嘘显摆,“天耳”传人周颖娘和董双双,就负责这一条线。
另一处就是码头了,来自四方的船客商贾都在此地聚集,天下各地的实时消息也在这里汇聚。
狄进问道:“六年前,你就是漕运的一路会首么?”
秦五原本联想到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贪腐大案,还以为把自己带过来,是与此案有关,别看漕帮平日里威风,一旦牵扯到这等大案,他们这群头目转眼间就会被抓入大牢,此时一听是几年前的旧事,倒是真的长松一口气:“是!是!小民那时刚任会首不久!”
狄进其实是明知故问,如果不是,燕三娘根本不会带这个人过来,而进一步降低对方戒备心理后,他进入正题:“六年前江南巨富崔致庸之死,你可还记得?”
秦五道:“记得啊!崔员外可是巨富,出手阔绰,每年有不少生意照顾小的们呢!”
狄进道:“崔致庸遇害后,可有人找到漕帮,要你们找寻某件物品?”
秦五稍作迟疑,迎着这位的凝视,还是承认了:“有!但俺不知他们是谁,只知是严提刑介绍来的……”
严提刑显然是当时的江南路提点刑狱公事,也是包拯收集的罪证中贪腐问题极重的一位路级官员,狄进却没有就此深究:“你们寻到了么?”
“没有!”
秦五摇了摇头:“当时不仅是俺这一路,其他各路也都在搜寻,那段时间商贾的货物都被暗中翻了个遍,有些不能打开的受了潮,还让我们赔了不少钱财……”
狄进眉头一动:“这些损失补给你们了么?”
秦五无奈地道:“严提刑的人,俺们哪敢讨要啊,吃个哑巴亏呗!后来为了这事,南漕十六路还又争了起来,不少人都怀疑是不是……嘿!”
这未尽之言的意思很明确,他们怀疑是不是官府故意挑拨离间,让江湖子内讧,但显然这一次并非如此,而是那位提刑官受了“组织”之托,寻找被崔致庸转移走的“人种子”。
狄进却敏锐地把握住了关键:“也即是说,由此引发的纷争是漕帮最混乱的时期,对么?”
秦五怔了怔,缓缓点头:“是!是的!”
狄进道:“那时的过往船只来客,你还有多少印象?”
“那是兄弟们讨生活的买卖,俺自要在码头守着!”秦五也看出来了,这位的目的似乎和当年那群人是一致的,倒也干脆:“狄三元尽管问,小的一定努力回想!”
狄进道:“那你仔细回忆回忆,这段特殊的时期,有没有一位老者带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孩童,从京师码头下船的?”
燕三娘一直旁观,仔细聆听秦五的声音,判断说话的真伪,但此言一出,不禁讶异地扬起眉头。
老者无疑是“长春”,但带着两个以上的孩童?
难道“人种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