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言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匹马上,腿上被青布缠着,疼得厉害。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开始回忆起来:自己杀了郑公子,阿珂和阿琪那两个小娘皮要为郑公子报仇,阿琪把自己的腿砍了一刀。关键时候,自己又飞升了,躲了过去。唉,只是不知道淑儿怎么样了。那两个小娘皮会不会迁怒于淑儿?
身后有人喊道:“少镖头,小兄弟醒了。”又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你醒啦!你是谁呀?是怎么受的伤?”
向言这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自己正坐在一匹全身雪白的马上,马勒脚镫都是白银打造。牵马的就是刚才说话的年轻人,他一身锦衣,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左肩上停了一头猎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眉清目秀,甚是俊美。身后还有四人牵着马匹,都是青不短衫,四十多岁年纪。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块,看来自己腿上包扎的青布就是从他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向言一脸悲痛的道:“我叫向言。我跟着家人从南洋返回大陆,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强盗,全家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多谢少镖头救命之恩了。”少镖头一愣,问那四个中年人道:“这附近有强盗吗?”向言心中一慌,忙圆谎道:“那两个强盗一个姓郑,一个姓冯,还和我们同行了一段路程。看起来应该是临时起意打劫的,不像是专门的强盗。”
少镖头思索一会,道:“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没听说什么强盗,那两个盗贼应该是临时起意打劫的。向公子别怕,我先带你回去疗伤,再去衙门告状,帮你讨回公道。郑镖头,向公子的伤不要紧吧?”一位中年汉子道:“少镖头放心,向公子的伤并无大碍。向公子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前面路旁挑出一个酒招。郑镖头道:“少镖头,我们喝一杯怎么样?野兔肉,野鸡肉,正好炒了下酒。”少镖头迟疑道:“向公子受了伤,还是快些回去给他治伤的好。”郑镖头不以为然的道:“向公子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并无大碍了。再说向公子失血过多,正好多吃点野兔肉、野鸡肉补补身子。”
少镖头又道:“向公子,你怎么说?”向言没好气的想到:“我能怎么说?”道:“我的伤不要紧,先喝一杯也无妨。”少镖头笑道:“你跟着我出来,打猎是假,喝酒才是正经事。今天若不请你喝个够,明天你就懒洋洋的不肯出来了。”说完牵着马,缓步朝酒店走去。
酒店静悄悄的,只见酒炉旁有个青喜少女,头束双鬟,插着两支荆钗,正在料理酒水。脸儿向里,也不转过身来。
郑镖头叫道:“老蔡呢?怎么不出来牵马?”两名汉子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请少镖头坐在上首,向言坐在少镖头对面,郑镖头和另一个汉子打横相陪,擦凳子的那两人另坐一桌。
内室中咳嗽声响,走出一个白发老人,道:“客官请坐。喝酒么?”郑镖头道:“你这里酒店,到了酒店不喝酒,难道还喝茶?先打三斤竹叶青上来。老蔡哪里去了?这酒店换了老板吗?”
那白发老头道:“是,是。宛儿打三斤竹叶青。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头姓莎,原是本地人士,自幼在外做生意。儿子儿媳妇都死了,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了这孙女而回故乡来。哪知道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就把酒店作价三十两银子卖给了小老儿。唉,纵算是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着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总。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可都不会说了。”
莎老头说话时,那青衣少女低头托着一只木盘,在众面前放了杯筷,将三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走了出去,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那少女身形婀娜,肤色却黑黝黝的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想来她是初做这卖酒勾当,举止甚为生硬。
桌上的另外一名中年汉子拿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交给莎老头,道:“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盘来。”莎老头道:“是,是!爷们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蚕豆、花生。”宛儿不等爷爷吩咐,就将牛肉、蚕豆、花生端了上来。
郑镖头道:“这位林公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你这两盘菜倘若炒得合就他少镖头的胃口,你那三十两银子的本钱,不用一二个月便赚回来了。”莎老头道:“是,是!多谢,多谢。”提了野鸡、野兔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