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而已,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徐宴说。
苏真心想,难道这个星球曾经还有颗月亮一样的卫星,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消失了。
想着想着,他走到了下一幅壁画前。
相比那头豪猪般的狐狸,这只妖怪要小得多,也漂亮得多,它似兔似猫,通体雪白,只有额上一道红痕。
“这是讹仙,可以变化万物的妖王,它喜欢骗人,如果说的谎言不被看破,那么这个谎言就会变成事实,被它骗的修士数不胜数,它甚至当过十多年的大招院主持,如果不是念经时太过投入,被经反噬,主动现了原形,不知道还能欺瞒多久。”
徐宴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他说:“当年的妖王共有二十多位,无人统领,各自为战,谁也不服谁,这也给它们后来的失败埋下了隐患。剩下的妖王在其他墙壁上皆有绘制,你若想了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不必了。”
苏真虽然对这些很感兴趣,但毕竟不是此行的目的,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秘籍前,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行走间,苏真又想起一事,问:“妖是人类唯一的敌人么?”
“每个人的敌人都不同。”
徐宴有些答非所问,微笑道:“无论人与妖,戕害最多的永远是同族,但他们往往看不到这些,只固执地仇恨着千里之外的敌人,认为它们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苏真轻轻点头,又问:“那除了妖之外,世上还有别的,嗯……难以解释的生命吗?”
徐宴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
他凝视着苏真,童稚的脸上写满了天真与好奇:“这位小友,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苏真的确见到了。
陆绮杀死善慈和尚时,身后浮现出一个蜘蛛形状的恐怖生命,苏真对此耿耿于怀,他未能从干娘那得到解释,便想试着自己找找。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幻觉。”苏真说。
“果然有吗?那些上记载的难道是真的?”徐宴自言自语。
“什么?”苏真问。
“这一百年里,鬼车塔收到过不少秘籍,秘籍上除了武功心法之外,还藏着许多修士生前的胡言乱语,从那些散乱的字里,我隐约察觉到,这个世界上好像多了一种过去不曾有过的东西,它们不同于人和妖,难以言说。”徐宴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既然难以言说,修士们又是怎么将它记下来的?”苏真更加好奇。
“没有任何修士记录下了它们的形体,那更多是一种情绪,他们反复念叨自己看到了,看到了,却根本说不清自己看到了什么。”
徐宴叹了口气,又讲述了这百年间他听到的几个故事:
“有一个修士名为王甲,他被污蔑偷了宗门秘籍,关于狱中,挨了几天毒打后,实在扛不住,便骗人说自己可以将秘籍默写出来,实则想借机了断。
可不知怎的,一晚上时间,他真的写出了一份崭新的秘籍,宗门得了秘籍,如痴如狂,日夜修炼,一个月后,其他宗的客人前来拜访,发现这些修士的头颅全都不知去向,却仍然鲜活如生,手舞足蹈。”
“有个和尚名为怀光,他坚持自己得到过一本经,那本经里藏着成佛的秘密,可除他之外,没人能看到那本,可他坚持自己有,日日大声宣读。
之后,他的言行也越来越奇怪,甚至说整个寺庙就他一个是人,其他僧人都被夜叉鬼给替换了,早晚要祸乱苍生。他在连杀了三个同门师兄后被拘捕,送入了老匠所。”
“有个农夫名叫鲁强,来自梅谷,他坚称村子里有个蟾蜍精,那蟾蜍精满头肿瘤,下巴长满了胡须般的肉触手,腋下还长着眼睛。
我拿来镜子给他看,告诉他,你现在就是这副样子,农夫悲痛欲绝,说他是被那蟾蜍精给害的,不是修了邪功,梅谷的修士冤枉他了。”
梅谷?
苏真立刻想起了戚霞讲的故事。
戚霞的家乡便在梅谷,后来被一伙名为梅谷六仙的怪人所灭,这伙怪人的屠村之举莫不是与这老农口中的蟾蜍有关?
“这些东西有可能是什么?”苏真知道徐宴读极多,希望能寻到些线索。
“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只是猜测,毫无意义。”徐宴遗憾地说。
苏真不再多问。
徐宴也不再多言,他在一副妖王壁画前消失不见,仿佛钻进了妖怪的眼睛里。
苏真独自一人在昏暗的楼中行走,目光从竹简上一一掠过。
不知又过了多久。
先前灵犀一动的感觉再度出现。
哪怕经历了一次陷阱,他还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座角落里的柜。
巍峨如塔,却只放着寥寥一卷简,显得格格不入。
它的分类更加古怪,那三个字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
“鹿,斋,缘?”
苏真将这三个字一一读出,不由地问:“这是什么法术?”
回答他的不是徐宴,而是消失了许久的封花:“这不是法术,这是人名。”
封花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着架上刻着的字,诧异道:
“鹿斋缘,千年前的第一高手,关于她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没想到鬼车塔竟收藏了她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