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苏真的确怎么也休息不够,“这几天总是做噩梦,很长的噩梦。”
“噩梦?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自己去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妖魔鬼怪横行,我先被青毛的狮子妖擒拿,又被浑身是虫子的童子追杀,我还被自以为亲密的朋友背叛,然后又被丢到了一个必死无疑的诅咒之地……总之,很吓人。”
“苏真同学,你的想象力好丰富。”
邵晓晓惊叹之余,也认真地分析道:“我听说,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你平时的所思所想,都有可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梦中呈现出来。”
“邵同学也经常做梦吗?”
“哪有人是不做梦的,梦是保证机体正常活动的必要因素,生物上的小鼠实验你看过吧?不让做梦的话,小老鼠也会死掉的。”
“邵同学会梦到什么?”
“我么……”
邵晓晓搀扶着苏真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她低头看着白裙下露出的脚尖,思忖道:“会梦到考试,会梦到爸妈吵架,也会梦到我爸带我去游乐园……当然,还有些更古怪的。”
“更古怪的?”苏真问。
“嗯,我经常会梦见一个道士,那是一个年迈的女道士,身上贴满了黄符,瘦的不成样子,她总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
“她问,皇帝求得长生不老了吗?”
邵晓晓回忆着那位梦中的常客,继续说:“我一开始不理她,她就一直问,问多了我反倒没那么怕了,就问道士说的是哪个皇帝,道士说话好绕,绕了好久我才听明白,原来是唐朝的宪宗皇帝李纯。
我就说,宪宗皇帝都死了一千多年啦,她就喃喃自语,说,不可能,我问,怎么不可能?她就说,山太岁明明送回去了,如果圣人死了,那谁长生不老了?”
“邵同学是在讲恐怖故事吗?”苏真见她煞有介事的神情,倒觉得可爱。
“是真的哎。”
邵晓晓抿唇微笑,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苏真同学,我特意去查过的,唐朝时候,还真有个叫卢方的,带着很多童男童女,进九香山寻找太岁。”
“太岁?”
苏真想起什么,心中悚然,说:“去年竹安街不是有桩案子吗?就和那个什么太岁有关。”
“竹安街腐尸案!”邵晓晓立刻接话。
2008年月12日,警方接到南塘县竹安街居民的报案,他们大清早在路过一户人家时,闻到了熏天的恶臭,警方打开了反锁的家门,在里面发现了三具尸体,尸体盘腿而坐,分别捂着眼睛、耳朵和嘴巴,像是日本神厩舍上三不猿的形象。
警方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只在他们的体内发现了一种白色的黏胶状物质。
这三人姓顾,是亲兄弟,据邻居说,他们是从瓦头村搬过来的,昨天晚上还有人目睹他们一起聚会喝酒。
警方没有检测出那种白色黏胶状物质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弄不清楚他们死前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动作,只猜测这和邪教有关,这件事如果到这里还算正常的话,之后警方走访瓦头村的经历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瓦头村的村民说顾家兄弟一个月前就死了,是他们亲眼看着下葬的,警方撬开入葬的棺椁,里面并无尸首,只有一块长生灵牌也几页笔记。
笔记上写着一段一度引爆了网络讨论热度的话:
“岁神还在九香山,鼋宫的地底,我啃食了群山的血肉,鲜美胜过一切。”
九香山……
又是九香山。
苏真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老电线杆上看到的、有关三慧菩萨的宣传广告,心中萌生念头:难道九香山的地底,真的藏着什么?
两人就这桩案子聊了一会儿,讨论了不少有关瓦头村和九香山的传闻,那可谓是小道消息满天飞,越说越邪乎。
他们聊了好久,这个话题结束之后,这对少年少女也没有要离开长椅的意思。
邵晓晓提出要给他补课,苏真欣然同意。
女孩在长椅上掏出课本,有模有样地叠好,像个小老师一样给他讲述课程的规划,苏真聚精会神的听着,眼中的少女泛着比秋湖更粼粼的波光。
邵晓晓讲的很好,苏真在梳理几遍后也听懂了。
她还说,虽然现在上课都不用课本,但课本上的知识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东西,每次考试前我都会把课本先翻一遍,确认对这些基础知识理解无误,苏真作为大弟子,表示一定会继承这优良传统。
银杏叶一片片飘坠。
云色渐青,天色渐晚。
苏真抬头看到人工湖上的红霞倒影时,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又想起了老君。
仿佛下一刻世界又要交换,他要离开邵晓晓身边,去到那个必死无疑的诅咒之地。
幸好,西景国的黑夜还没过去。
夕阳坠入湖中,星星铺陈在深蓝色的天幕上,在这夜色将来未来的时刻,邵晓晓合上本,捧在胸口,忽然神秘兮兮地对苏真说:
“苏真同学,等会儿我们玩一个游戏好吗?”
“什么游戏?”苏真疑惑。
“你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之前,你不准睁开,好不好?”邵晓晓用恳求似的语气说。
“好……好啊。”苏真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