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要找出凶手,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苏真昨夜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也是,这个世上,普通人没法在夜晚一直保持清醒,除了……”南裳顿住。
“除了什么?”苏真皱眉。
“除了妖物。”南裳缓缓开口。
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两人瞳孔同时一缩。
妖物?
苏真的视线跃过南裳的脑袋,恰好能看到那颗明亮的、白色虫巢一样发光的球体。
小时候,苏真从小树林中走过时,总会害怕树叶中有蛇掉落,砸他头上,现在,他也有类似的预感:老君是饲养怪物的巢穴,堂而皇之地高悬天顶,总有一日会落下群蛇。
封花说,能看到白色老君的,除了太巫身便是妖怪。
余月会是妖怪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但他并没有向余月提问过,可以想象,余月给他的回答一定是“是你个头,干娘我是美少女”。
那么,有可能是余月下的毒吗?
他和余月的交流并不算多,对她的了解更是少的可怜。
如果真是她下的……
“余月!”
南裳突然开口。
苏真心中一悚,极力克制住了表情,问:“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南裳问。
苏真根本不知道南裳在想什么,但他还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南裳,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南裳眼眸发亮,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这一路而来,我们的的确确见过一头妖物,也只见过那头妖物!”
苏真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三眼蛊身童!”
那场大战里,大和尚身死,封花与青毛老妖落败被擒,唯独三眼蛊身童侥幸逃生。
难道说,三眼蛊身童子一直紧跟着这个车队,身负重伤的他对陆绮恨之入骨,却又忌惮荆雪等杀手,所以他选择在药里动手脚,戚霞并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
念头至此,苏真豁然开朗。
白色的老君干扰了他的判断,竟险些将这货真价实的妖怪给忘了。
豁然开朗之后,他的后背也不免发凉——难道这一路上,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那个满身蛊虫的童子正在静悄悄地打量着他们?
“妖物若在夜里勾结作乱,岂不是极难对付?”苏真问。
“的确如此,所以修士遇妖必杀!大招南院入魔,十二邪罗汉未必是最大的威胁,镇魔塔倒塌,无数妖物涌入世间才是真正的难题,现在,只要入夜,修真者都会留在宗内,很少去外面。”
南裳继续解释道:“只要是稍大些的宗门,一般都会有‘金丹’,金丹白日里承老君之恩泽,晚上照耀宗门,只要有金丹庇护,修士们在夜间亦可全力而战,妖怪难以攻入。”
南裳耐心地说着,又蹙起眉,自言自语道:“说来也怪,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却是没怎么听到妖物成群作乱的消息,这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怎么和凭空消失了一样,真让人想不通。”
说话间,戚霞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人形难辨,只剩脓水不断往外流。
荆雪去而复返时,南裳向杀手说出了这个猜想,她的猜想换来的不是警惕,而是嘲笑:
“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就编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你觉得那个蛊童子能跑得过无首神驹?”
“或许是蛊,他早早地对我们下蛊了,蛊可能藏在任何地方!”南裳据理力争。
“蛊?”
荆雪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你们对蛊了解多少,就敢下这样的判断?”
“没可能吗?”南裳问。
“世上之蛊千奇百怪,神仙难辨,如果蛊身童子实力未堕,被他浑水摸鱼了倒有可能,但他现在太弱了,根本不值一提,收起你们那没必要的担心吧。”荆雪说。
南裳还要再说什么,被荆雪冷冰冰地打断:“你再狡辩,我可就当你是妄图混淆视听的凶手了。”
南裳哑口无言。
这人既大意又傲慢,与她想象中冷静克制的杀手形象大相径庭。
“她会后悔的。”
等荆雪走远之后,南裳才重新开口,她红唇翕动,怔怔呢喃:“她太愚蠢了,蛊虫杀之不尽,没有陆绮仙子庇护,所有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