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妃啧啧啧直咂嘴:“我说之前替婉儿寻摸夫婿,她执意不肯呢。说什么要照顾父亲,抚养幼妹,听起来倒是感人肺腑。如今呢?攀上了府正,就不要父亲和幼妹了。说到底之前还是嫌我这个婶婶寻得夫婿不够显赫,这是卯足了劲在等金龟婿呢!”
“诶,婶子,我听说这个赢婉儿,她之前嫁过人啊!这是夫婿死了还是被休回家了,怎么又要嫁人?”旁边的捧哏也开始喳喳喳说起来。
“可不是嘛!”郑王妃叹了口气,“是个郑家的后生,聘都下了,八字也换了,花轿抬进郑家三四天,这什么生米都该煮成熟饭了吧。也不知道那岳家是什么出身,连这种破鞋都要捡。”
“说不定人就是看中了这个郡君的身份呢?毕竟你想,这皇上总是要亲政的嘛……”
赢棠儿毕竟年纪小,气得眼泪直打转,忍不住大声反驳道:“你……你们胡说八道!”
郑王妃立刻一瞪眼:“哟,这就是你们原阳郡府的教养?区区一个庶出的女儿,带到这种庄重的场合来就算了,还敢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怎么,你也准备陪嫁去府正家,做府正家的姨娘?”
“你……”
赢婉儿将赢棠儿拽住,冷冷看了郑王妃一眼:“嘴长在婶子身上,若只是说些婉儿的闲话倒也无妨,就当婉儿彩衣娱亲,省的您包着一肚子酸水吐不出来,落个肠穿肚烂的下场。只是婉儿近来一直住在长安凤鸣宫中,别的不说,跟皇上也好、太后也好,还说得上几句话。
婶子您管不住这张嘴,婉儿说不定也学着您,到时候说出什么话来得罪了王叔和诸位堂兄弟,您可千万别怪婉儿,毕竟都是跟您学的嘛!”
郑王妃瞬间像是吃了一坨屎,脸色肉眼可见的臭起来,她瞪着赢婉儿,还真
不敢接着说了。
郑王府也接着了信,要把家中适龄的孩子送到长安皇家院去读。
这事儿在宗亲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像原阳郡王这样混得不如意的,自然是高兴的很,觉得这是皇家对宗亲的恩典,在皇家院读过的宗亲子弟,宗亲的身份便无人再敢质疑,见过天子颜,回到乡里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归能叫人高看一分,生活自然也会好上许多。
而像郑王这样本身过得就不错,私底下还干这些不太正经勾当的大宗亲,则心里全是嘀咕,怀疑这是皇帝想要往长安弄人质。即便是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两个的,也担心皇上从自己子弟口中问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郑王妃心里知道,这赢婉儿外柔内刚,看起来温婉柔和,实际上跟铜豌豆一样不好对付,她现在又傍上了太后,要不能一棒子打死,逞这两句口头上的便宜没什么意思。
她剜了赢婉儿一眼,嫣然一笑,扭头夸起另外一位郡王的女儿来。
家宴要一直吃到子时之后。
接着是皇上赐菜,因为洛阳没有那么多的官员,这个步骤就简略了些,小皇帝分别给安民坊和国泰坊赐了两只烤羊,就算做代表了。
快天明时,宗亲们才成群的从行宫散去,街上飘着薄薄的雾,早起要去走亲访友的洛阳市民在天星桥上走来走去。
岳庭渊倒背着手站在桥头,他在等赢婉儿。
就在太后确定要移驾洛阳之时,他就已经禀告了叔父,从乡里请来了一位族叔,作为岳家的长辈来拜见原阳郡王,等双方礼数过了,他便要奏请太后,择日完婚。
远远的,赢婉儿搀着原阳郡王从一群宗亲之中走了出来,岳庭渊那张被冻僵的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
“婉儿!”
他正要上前,忽然宫门口猛地窜出一个高大男子。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已经窜到赢婉儿面前,啪的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你个贱东西,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