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对铁匠童子不同,他丝毫不怜惜对方太巫身的身份。
他知道,只要没把对方打死,老匠所总有法子医治,至于影响质料……又不是木匠铺子的人料,管那么多做什么?
苏真及时的出手令封花得以脱身。
秋芜再回头时。
封花身躯半蹲,单膝跪地,仰头凝视着他。
秋芜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丫头想使什么法术。
封花没有使用法术,只是简单地屈膝跃起。
她常年单足行走,腿的力量远比同龄人强大,此时卯足力气的一跃简直是子弹出膛,眨眼间呼啸升空。
秋芜露出惊讶之色,意识到自己错判了这少女的实力。
秋芜嘴唇翕动,飞快念出咒语,重新施展先前那道李代桃僵的法术。
与此同时。
被秋芜认为已被击溃的苏真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释放了第二道禁咒,语气平静:“朔灼喏拓。”
这一息之间,秋芜进行了很多思考。
这个红发姑娘法力不高,为何接掌坠地之后还能站起来?她所施展的又是什么?禁咒之术?怎么会有人练禁咒,她这么年轻,恐怕连门都入不去吧?
当然,占据他主要意识的,还是随着苏真念出咒语,凭空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信息:故技不可重施。
这是一道命令。
无理而荒诞。
可是,秋芜的替死之术竟真的被中断了。
草人没能出现。
封花出现在秋芜面前,形若鹰爪的手指铁钳般抓住了他的喉咙。
这些年修炼过的七十二种法术在秋芜脑海中闪过,却无一能应付眼前的局面。
草人替死的法术从未出过岔子,它太过好用,以至于秋芜没有再修炼过其他逃生的法术。
死亡即将来临。
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他远比这两人强得多,只要再让他拉开距离,他将不再保留,用木匠传承中神乎其技的法术将他们碾死。
他一生受人尊敬,遇事亦极有静气,师父更说他未来能成为一代宗师,这样的他,怎么会死在两个晚辈女孩的手里?
秋芜的喉咙被封花捏碎。
少女纤长的手指插进他的脑子里,秋芜从未听过这样轰鸣,他想这是什么?片刻后恍然:原来是死亡在吵闹。
秋芜尸身落地。
二十三件木雕齐齐坠地,七零八落,像一片乱葬岗。
苏真轻轻呼出一口气。
秋芜的一击的确极为强横,打得他神魂震荡,几欲昏迷,所幸他魂术小成,体魄强悍,竟硬生生扛了下来。
“做的不错。”
封花震去了指尖的鲜血,没有去体悟胜利的快感,只是问:“余月,你还好吗?”
施展逆气生后,苏真绛宫内的法力瞬间空了大半,令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
这还不是主要的,今天醒来之后,一股失血般的眩晕感就始终萦绕在他身体里,以至于他四肢用不太上劲。自从魂术小成后,这种感觉就没再有过,今天怎么……
“我没事。”
苏真咬牙摇头。
没时间多想,这虽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但动静也算不得小,若是再引来几个匠人,今日他们插翅难逃。
苏真强打精神,立刻与封花动身。
“师兄师兄师兄,我按您的吩咐去打探啦,那个洞里没有人,只有一只猫,猫跑的好快,我没捉住,但我看到了好多血和肉漂在水面上——师兄,师兄?”
带着圆帽的矮小少年从溪流那边跳了过来,他的脸上涂满了白生生的粉,左右颊各有两坨红色的圆点。
他停住脚步。
脚边是乱七八糟的木雕,还有一具无头尸体,尸体穿着他熟悉的衣服。
“师兄?”
圆帽少年意识到了什么,颓然跪倒,嚎啕大哭。
他皱着脸,一眼就瞧见了那两个畏罪潜逃的凶手,他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叫嚷:“木头人!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捂住耳——”
封花疾声开口,想要提醒,却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