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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剑14

宋世妍被革职后,皇帝为架空世家以其治下无功为由左迁其为太常寺卿,明升暗降。宋家未免皇帝猜忌,一番深思熟虑后举家迁往京畿,以示投诚。 坊间流传的沸沸扬扬的胡人私藏甲胄一案随着所涉贼寇伏诛而渐渐销声匿迹,可临近新年慕容府又传出了一件大事。据慕容商行所传,西北大雪封山,车队遭遇雪崩,商行的少东家慕容雪与管事何云不幸遇难,尸骨无存。 君染还是从金睿口中得知的慕容雪身故的消息。自当年云中一别,他和慕容雪便再也没见过。可不过短短六七年,再闻其音讯却已是天人永别。 腊月十七,慕容雪停丧的第三日,凤后的轿撵出现在慕容府正门。慕容宣也在。 “草民见过凤后。”君染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慕容宣和慕容端皆为君染的亲眷长辈,也不能失了礼数。 云初云雨打了帘子,青竹扶着君染小心踏下马车。磅礴大气的慕容府门前跪着乌泱泱的一片,君染心情却格外复杂,“免礼。”君染扶起慕容端和慕容宣,“爹爹,姑母。” 慕容端率领阖府仆役见过君染后,才将其引入正堂。君染拜过慕容雪灵位后,被慕容端和慕容宣带去了慕容家祠堂。 君染知道慕容雪死因蹊跷,却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内幕。“姑母,表姐她……可是与陛下有关?” 君染话音刚落,屋内气氛顿时肃穆起来,慕容宣冲着君染默默地摇了摇头。慕容端皱着眉,脸上晦涩不明。慕容雪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本就死得其所,皇帝给慕容家留了脸面不曾公之于众多半是看在君染的面上。 君染观察着慕容端的反应,他的推测恐怕八九不离十。 慕容端轻叹一声,“阿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好。陛下雷霆手段意图除尽世家,我慕容家也难逃一死。你知道,这些年皇帝一直在打压慕容商行,我慕容家本就举步维艰,若是再这样下去,祖宗百年基业迟早会毁于一旦。你表姐……也是无可奈何。” 慕容端目光复杂地看着君染,皇帝圣宠昭昭,凤后手握摄政大权,曾经不谙世事的儿郎如今却能左右圣意。“阿染,慕容家全靠你照拂了。” “姑母,”君染心中五味杂陈。的确,他没有什么家族荣誉感,也不懂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大道理,他只是不想慕容宣出事而已。可慕容宣背后还有慕容家和君家,多年的相处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如今他夹在慕容宣与乌棠之间根本无从选择,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错的。“只要慕容家安分守己,陛下不会不顾情面的。” 慕容端眼神一顿,没有再应话。 入了冬,天气逐渐转凉,路上寒风刺骨,凉意直沁心脾。回宫路上静的出奇,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紫宸殿灯火通明,夙和见君染轿撵早早出了门前来迎接。“主君,陛下和小殿下正在内殿等着您呢。” 君染注意到夙和的神情,看起来乌棠今日心情不太好。 内殿,乌棠和弘祯在龙榻上玩得正欢。七个月大的小宝已经会摸爬滚打了,乌棠斜靠在榻外沿,像是一座山挡住了弘祯往外爬的路径。每当小家伙爬到榻外边,乌棠就把人家抱起来放到榻里侧,然后看着他从里头爬出来,如此循环往复。起先小家伙倒是玩得起劲,可后来看到君染的身影就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弘祯眼巴巴地瞅着君染,看君染一直不过来,便就着乌棠的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手要君染抱,可还没等他站起来乌棠就使坏一般地伸手推倒人家,小家伙倒也不生气,一个屁股墩儿坐在榻上又摸着乌棠慢慢站起来,只是没站多久又被乌棠摁到在榻上。 君染看了半天二人的互动,都忍不住腹诽乌棠幼稚。小家伙瞧着君染迟迟不过来,加上几次三番被乌棠这个坏人欺负,嘴巴突然一咧就这么哭了起来。 君染见自家儿子受了委屈几步走到塌边要抱起弘祯哄哄,乌棠快他一步将弘祯揽到自己怀里,挑衅似的拦着二人不让他们父子相见。弘祯眼见乌棠不让君染抱自己哭的更大声了,君染见状瞪了乌棠一眼,转头又温柔地哄弘祯:“乖宝别哭,爹爹在呢。”似是被君染嗔怪的眼神取悦了,乌棠换了个姿势抱着弘祯,手掌轻轻地拍着小宝背部安抚他。 “先去暖暖身子,莫要着凉了。”乌棠冲着君染身后的青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退出了内殿。 “那你哄着点儿,别再弄哭了。”还没等君染转身去内室洗漱,弘祯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君染要走,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哭着闹着要君染抱。 弘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乌棠,流着泪的眼目不转睛地跟着君染,那头始作俑者也委屈又好笑地望着君染。君染一脸无语,乌棠这管惹哭人家不管哄人家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宝儿又不是她的玩具,一天到晚尽给他找麻烦。 那头乌棠下

了榻抱着弘祯便往内室走,小家伙眼见又要和爹爹分开,手不停地往君染那边伸,哭的声音倒是越发大了。君染跟在乌棠身后前后脚进了浴室,房中浴桶早就备好了热汤。弘祯见君染跟在后头很快就喜笑颜开,眼角还挂着泪珠没落,一眨眼又咯咯地笑起来。 乌棠抬着下巴示意君染沐浴,自己则揽着弘祯转过身背对着君染,挡住了小家伙窥探的视线。小家伙还以为这是在玩躲猫猫,自己一个人也乐的起劲。 屏风后的君染褪了衣服浸在滚烫的浴汤中,耳边是乌棠和弘祯玩闹的声音,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乌棠并非刚愎自用之人,慕容雪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被暗卫清洗。若真是要威慑慕容府或者其他世家,理应如昭王那般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可既然乌棠并未声张,还放出消息说慕容雪死于意外,自然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此保住慕容家的名声。背后原因奈何,君染心知肚明。涉及朝廷政事他本也不想多问,只要慕容宣不受伤害,他亦不会插手乌棠的决定。 莫约一刻钟,君染便草草起身。刚抹干了发,弘祯便又哭闹着要君染抱,终于这回乌棠肯如他所愿。小家伙窝在君染怀里,脑袋往胸膛上凑,原是饿了。 宫中备了两个乳父确保弘祯口粮,可君染执意要自己生养。从弘祯出生至今一直都是君染自己哺乳,平时也以羊奶米汤做辅食。今早出宫前君染就已经吩咐好了弘祯的吃食,不过小家伙向来胃口大,恐是下午吃的少这个点儿又饿了。 “你倒是疼他。”君染默默地看着小家伙吃饭,冷不丁背后传来乌棠吃味的话语,“怎么不关心我饿不饿?” “你多大?他才多大?怎么还跟自己儿子计较起来了。”乌棠闻言没说话,在君染头顶落下一吻,又换了干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发。 中途青竹进来添了碳,等头发完全烤干了乌棠这才让君染出了浴室。弘祯吃着吃着就躺在君染怀里睡了过去,小手掌中还攥着一缕君染的长发。 君染哄睡了小宝这才来安抚乌棠,“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羞不羞?” “没不让你疼他,可你万不该因此冷待了我。”乌棠埋头在君染颈间轻嗅,入鼻一股澡胰子的清香味。“我叫人备了膳,等会用些再睡。” “我不饿。阿棠,表姐她……”君染欲言又止,慕容雪背后肯定还藏着其他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乌棠捏着君染的脸正视着他的眼睛:“君染,你记住,你是朕的夫郎,是我乌氏江山的凤后。”乌棠一而再地强调君染的身份,她不想君染再跟慕容家有什么牵扯,慕容家也休想再利用君染的身份谋取私利。“朝廷已经收回慕容商行盐铁经营之权,以后只要慕容家安分守己,朕不会动她们。” 乌棠目光灼灼:“阿染,难道朕在你心中还比不过区区慕容家和君家么?你又想把朕推开?” 君染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揽住乌棠。 说一千道一万,其本质还是古人思想的局限性。在乌棠心中,她依然是把自己当成她的所有物。因为君染是乌棠的夫郎,所以君染就应该事事将乌棠放在第一位,不管是生养君染的母族还是他们血脉相承的子嗣,在她这个妻主面前也要统统靠后。即便在女尊世界,对男子三从四德的要求也从未改变过。可是君染他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正常人,不是一件物品。君家和慕容家再如何,这些年的相处和感情哪里是一句话说割断就能割断的。 君染忽然有些疲惫,想要在封建时代活得好便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太过清醒只会加剧痛苦,若是糊涂地沉沦反而更容易收获幸福。 乌棠忽然在君染额角覆上一吻,“朕今日要连夜赶去西北,你呆在宫中万事小心,若是有事便去慈宁宫寻父君。”什么?君染猛地抬起头,“怎地这么急?” “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你和孩子乖乖等我。”乌棠恋恋不舍地退出君染怀抱,“禁军统领曹笀和汤娪都是朕心腹之人,朝中不敢有人动你。”二十万中央禁军拱卫京畿,还有乌棠留给君染的四万私兵,京中当然没人敢对凤后不轨。可是,可是她永远都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依然不曾有丝毫改变。他解释过太多次,现在已经不想再重复了。她从不相信自己会站在她这一边,总觉得只有强迫才能让他留下……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君染思及此处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润泽盈盈,光华流转,令人动容。 乌棠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在君染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开。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君染还来不及多问,乌棠便消失在他眼前。湿润终于凝聚成泪水,从君染眼中流出来。 凉州河西节度使府 黜置大使君幽代天巡狩奉命逐一查察河西一带的驻兵重地并整顿军士。一年以来君幽便一直奔走在甘州、肃州、瓜州、沙州

等军事重地,如今才行至凉州,其下榻之处便是祁晟的河西节度使府。 节度使府正堂上,君幽召集河西节度使、凉州刺史、长史、别驾、典史和一众军官分坐两排议事。彼时节度使府后堂的东跨院内,一名侍从推门而入,递给奕臻郡主一枚信笺。奕臻郡主看过信后,忽然露出诡谲一笑。奕臻郡主一把将信笺扔在火盆中,对着一侧的侍从冷声道:“处理干净,莫留痕迹。” 晚间,祁晟在府中设小宴为君幽接风洗尘。酒过三巡时,管家跑来报告:“大人,奕臻郡主到了。”祁晟一愣,复又哈哈一笑,“你这奴才,还不赶紧将人请进来。” 奕臻郡主脚步盈盈,缓缓从门外走进来,对着祁晟行下一礼。“简拜见伯父。” 祁晟乐呵呵地虚扶起奕臻郡主:“郡主不必多礼。”祁晟转身看向君幽对着郡主介绍道,“这位便是圣上亲封的冠军侯,陇右道黜置大使君幽君大人。” “简见过黜置使大人。” “郡主请起。”君幽望着祁晟,“这是?” 祁晟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奕臻郡主乃是宗皇帝长孙,已故康王之子。”新任凉州刺史兼凉州牧窦宏盯着奕臻郡主背影若有所思。君幽听罢皱着眉头:“此番边关战事将至,郡主在此恐有不妥。” “是极是极,请大人放心,下官不日便派人将郡主送回封地。”祁晟对着两个侍从挥了挥手:“请郡主回房歇息。” “是,简先行告退。”奕臻郡主朝着君幽和祁晟行了一礼,随侍从离开。君幽望着奕臻郡主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回到房间的奕臻一掌拍在桌上,冷哼一声:“好一个黜置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隐匿在暗处之人露出一截黑色椎帽,等待奕臻郡主下达指令。奕臻对着暗中低声道:“你去通知赵进,让他依计行事。”黑影应了一声,随即鬼魅一般消失在暗处。 鹿城麻池村 深夜,黑暗笼罩着整个麻池村,但王冬家还着烛火。王冬正靠坐在炕头缝补着发旧的衣物,阿狸拿着王冬在集市上新买来的册在看,一片温馨之态。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狸警觉道:“这么晚了,谁啊?”一旁的王冬放下手中的衣物,正欲起身开门。阿狸冲着王冬摇摇头,“爹,我去。” 阿狸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留小胡子的壮年人,阿狸打量他道:“您有何事?” 陌生人问道:“这里可是麻池村王冬家?”阿狸道:“正是。敢问尊驾……”陌生人打断阿狸的话,径直走进屋里,“外面说话不方便,进屋说吧。”陌生人不忘嘱咐他:“关上门。” 阿狸看了一眼王冬,后者从做针线的竹筐里拿出一把剪刀藏在身后。王冬看着陌生人,起身走到阿狸身边将阿狸护在身后,“不知尊驾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我乃黜置使大人座下副手,大人派我来接二位入京。”王冬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什么黜置使大人,你找错人了。” “错不了。”陌生人诡谲一笑:“突厥不日将攻占中原,大人忧心你二人有难,特派属下前来接二位入府与大人团圆。” 王冬与阿狸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陌生人有些不耐烦,命令道:“请吧——”王冬察觉出有些不妙,猛地将背后的剪刀刺向陌生人,不想那人身手了得,一下便制服住王冬照着他颈部便是一敲,王冬顿时晕倒在地。 “爹——!”阿狸惊恐不已,“你,你不是……”陌生人冷哼一声,懒得再应付二人,走过去一掌劈晕阿狸,带着二人夺门而去。随后命随从放火,顷刻之间,熊熊烈焰将小屋吞噬殆尽。 凉州总部 赵进站在阿野对面低声道:“一切都已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好!”阿野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你马上率精干之士,兵分两路,一路分头通知盟友,让他们闻风而动。另一路,由你亲自率领,即刻前往突厥,将我的计划告知大人,请她率大军提前叩关。” 阿野强调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赵进躬身应道:“是。” 沙州玉门关 玉门关外,尘烟滚滚,遮天闭日。右威卫大军正往来调动。关城敌楼前,右威卫大将军裴司简身披铠甲,兀立城头向远处眺望,一干卫军主将列于身后。各军督旗、帅旗、将旗,旗色鲜明,军容整肃,虽十数万大军调动,却丝毫不乱,显见主帅统军有方。 裴司简看着远处,她眯起双眼思忖半刻,转头看着身旁的参军,想听听参军的意见。参军连忙说道:“大将军,北山尘烟大起,定是突厥人在调动大军!” 裴司简点了点头:“看烟尘飘浮的方向,

突厥主力似乎在向凉州以北集结……”参军道:“不错。”话音未落,身后的副将指着城下喊道:“大将军,斥堠回来了!”裴司简定睛望去,果然,戈壁上扬起一道烟尘,斥堠的快马飞驰而至,转眼间便来到城下。 斥堠翻身下马,飞跑着登上城楼,手中令旗点地,单膝跪倒:“禀大将军,突厥统帅齐戈麾下两个鹰师、一个豹师通过北山,向凉州以北运动!” 裴司简双眉紧蹙,缓缓点了点头道:“再探!”斥堠答应着飞跑而去。裴司简望着远处的戈壁,沉思良久,“两个鹰师,一个豹师,五万余众,向凉州以北运动……” “取地图来!”参军和副将拿过地图,迅速展开,裴司简仔细地看着。参军指着地图:“将军,他们会不会想从北翼突袭凉州?”裴司简摇了摇头:“凉州以北地形平坦,大军无法隐蔽。如果说仅凭这五万余众强攻凉州,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大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裴司简低头略一思索,果断道:“传我军令,凉州以南振远、阳明、灵兆、丰益四个隘口的驻军立即收缩至凉州以北待命!”参军应道:“是!” 一旁的副将提醒裴司简:“大将军,将守隘口的主力调离,一旦突厥人向隘口发动攻击,我们可就被动了。” “凉州以南没有突厥主力,即使发动攻击,也不过是小股部队,不足为虑。立即传令!”参军和副将高声答应着转身离去。裴司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望向了北山方向。 此时的河西节度使府,君幽正在接待凉州刺史窦宏。 “大人,下官调任凉州刺史之前曾在幽州担任长史。”窦宏继续道:“奕臻郡主确有其人,只不过与下官所见的那位却有些出入。” “哦?”君幽这倒是惊诧了,“既然如此,说来听听。”窦宏将她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凉州总部的地窖内灯火通明,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黑暗中,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们。一盆冷水迎面泼下吓得阿狸一个激灵,入目一片漆黑。阿狸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声音,随即石壁上便亮起了灯,地窖内立刻亮堂起来。 阿狸眨了眨眼,四处张望着寻找王冬的身影。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一道竹帘徐徐升起,露出了后面交椅上坐着的头戴四面蒙纱斗笠的人影。隔着斗笠上的纱幕,阿狸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阿狸带着惧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我爹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不会伤你们分毫。”阿狸话音一转,“要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阿狸忍着怕,“你要做什么?” “别担心,只是送你去见一个故人而已。” “我要见我爹——我爹呢?他在哪儿?!” “聒噪!”阿野望着对面条案后坐着的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中年人,“让他安静点。” 那中年人站起身,按下石壁上的按钮,接着从打开的石门中走了进去。不久之后,石门里便走出了三个身影,为首的正是捉王冬父子来此的那个短胡子男人。 “爹——!”王冬精神有些恍惚,猛然看到阿狸突然忍不住啜泣起来,“阿狸!阿狸——”王冬父子抱着哭作一团,阿野看着这刺眼的一幕顿觉不爽,“安静点儿!” “我再说一次,只要你们能乖乖配合,我不会杀你们!”阿野顿了顿,“你们曾经收留过一个重伤之人,还有印象吧?” 王冬瞪着眼警惕地看着阿野,没有出声。阿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人正是当今天子岳家,皇帝亲封的冠军侯,如今的陇右道黜置大使!” 阿野啧了一声,嘲讽地看着王冬,“你瞧瞧你,还有你的儿子,竟然过得如此穷困潦倒,而那个人呢,达官显贵锦衣华食,却对你们不闻不问。她狼心狗肺对待救命恩人不管不顾,你难道不恨?不怨?不甘心?” “你不想报复她么?我可以帮你!”阿野徐徐引诱,“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她立刻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人从未妄想让别人回报什么。”王冬冷眼看着越说越激动的阿野,“你我无冤无仇,你又为将我父子囚禁此处?可见你不过只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罢了!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阿野神色一怔,不知王冬的哪句话刺痛了他,阿野面上忽而浮现出一丝诡异残忍的表情,像是面具陡然被破开。很快,暴虐,疏离等种种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那可怕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这么说,你是不想乖乖配合咯?”阿野忽然温柔起来,“用刑!”此言一出,一侧的中年人马上

抬起了头,看着吓得发抖的王冬和阿狸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是!” 那中年人立刻拿鞭子沾了水使劲往王冬和阿狸身上打去,顿时地窖内哭嚎连天,惨不忍睹。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王冬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一平常百姓,光挨了三鞭就已经体力不支,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死死地护着阿狸。 阿野冷漠地望着抱作一团的王冬父子。良久,他狞笑道:“继续,打的越惨越好。”阿野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地窖,但从里面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却随着地窖大门的闭掩而消失了。 疼痛席卷至阿狸全身,他不知自己昏死过去多少次,喉咙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只麻木地挨着王冬靠在石墙上等待死亡。没有任何一刻能像此时这样让他渴望死亡的到来,死倒是一种解脱。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地窖的大门四散迸飞,一个青袍人闪电般地跃了进来,寒光闪烁。行刑的中年人登时身首异处。那短胡子大惊,拔出腰间佩刀,一声大吼:“什么人?” 青袍人慢慢走近,她从袖管中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而后轻轻拔出腰间的宝剑,眼中泛起一道杀气。短胡子的手有些颤抖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青袍人冷冷地道:“动手吧。” 短胡子喘着粗气,突然一声大吼,掌中刀幻成一片寒光向青袍人劈来。青袍人悠闲地举起剑,挡住了那人刺来的大刀。青袍人手中的剑一收一放,那人咽喉处便裂开一道小小的伤口。青袍人悠闲地收了剑,将剑背到身后。 短胡子的双眼直愣愣地瞪得很大,“扑通”一声,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躲在王冬怀里的阿狸瞪着眼睛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彼时凉州城内,赵进正与王煜秘密接头确定汇合事宜。王煜看到是赵进前来汇合,还愣了一瞬间,“您,您不是到突厥那边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边的事已经办妥了,突厥大军的前锋将于五日后抵达凉州。所以,五日之内咱们的人将陆续潜进城中,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煜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粮草、马匹、车辆、住宿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大军到来。” “好!”赵进满意地点点头:“如今只等突厥大军一到,咱们便里应外合力攻陷凉州!”王煜面露奸笑,美滋滋地附和:“五天之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地窖中奄奄一息的阿狸和王冬眼见着青袍人越来越近却无可奈何,王冬微弱的声音传进青袍人的耳朵,“求你,别杀阿狸…” 青袍人似有不忍,撇过眼:“还能站起来么?要是能站起来就跟着我走!”阿狸看了青袍人一眼,攥了攥手心,这个人仿若希望的曙光,他想要抓住。阿狸忍着剧痛贴着墙扶着王冬慢慢站起来,“爹,你再坚持一下。” “阿狸,我走不了了…你快走,快走…”王冬身上破旧衣衫早已被鞭子鞭笞的不成形状,裂开的伤口不断沁出血来,染得阿狸满手通红。“爹,你忍一忍,我们出去了就有救了。” “爹——!”青袍人似是见不得这等哭哭啼啼的场景,一手扛起王冬就往外面走去。“还不跟上!”阿狸愣了一下,方才青袍人扛起王冬时,他分明看见这人右手的袍子是空的! 青袍人扛着王冬带着阿狸从密道出去,外面一片漆黑。青袍人环顾了一圈向旁边一片黑沉沉的树林走去。蓦地青袍人大喝一声,“卧倒!”忽然道旁飞出一支响箭,青袍人一个侧身避过一只箭矢,阿狸惊魂未定,“怎么回事?”话音未落,原本漆黑一片的树林顿时火光大亮,从一旁长草中冲出数十名黑衣人,蜂拥而上,将青袍人等团团围住。 黑衣人分成两队,阿野喘着粗气从中间走出来,“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费清放下奄奄一息的王冬,“爹?爹,你还好吗?”阿狸立刻跪坐在王冬身边,扶起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王冬只余下微弱的呼吸。 “放他们走吧,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阿野险些狂笑起来,“从你因为他们无辜而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无辜!他们该死!该死——”阿野气的癫狂起来,他恨不得挖开费清的心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挡我的路?为什么总是要保护我们的敌人?!为什么?!” 费清无意与他争执,“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怎么知道我的苦楚,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阿野不顾形象地嘶吼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让我功亏一篑!”阿野看着无动于衷的费清,也不再对她抱有希望,阿野对着手下吩咐,“把他们带回去!严加看管!” 阿野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雷鸣,紧接着,地面摇动起

来。阿野一惊转过身来:“怎么回事?!”蹄声越来越近,猛地,四面骤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费清转头环顾一圈,只见数千骑兵闪电般地扑向树林,刹那间,便将他们团团包围。 “撤!”费清当机立断,一手拽住阿野让他挨着自己,此时她也顾不上王冬等人,只一心护着阿野杀出重围一路向西逃去。费清身后的黑衣人被铁蹄无情碾压,身首异处。 “阿狸——”君幽跳下马来,赶忙命人救治王冬。阿狸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瞬间泣不成声,“姑母——!您快救救爹,快救救他……” “没事,姑母来了。”君幽一手轻拍着阿狸轻声安慰。君幽一早便给鹿城县令打过招呼要留意麻池村,自那日王家大火洗劫一空鹿城县令便快马加鞭派人给君幽传信。这些日子君幽便一直派钦差卫队暗中打探阿狸的下落,知道今日查到此处……索性为时未晚。 王冬与阿狸被君幽安置在节度使府,君幽安排了最好的军医为王冬医治。阿狸得知王冬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身心俱疲地昏死过去。 待阿狸悠悠转醒,君幽便问起当日具体事宜。“阿狸,你且将这几日之事细细说与我听,姑母一定为你们父子做主。”阿狸点了点头,将他记得的事情全盘告知了君幽。 “好孩子,你安心在府中修养。有姑母在,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们。”阿狸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姑母——”阿狸“哇”的一声,一头扎进君幽的怀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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