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也信啦,我说话没那么管用哒!”小曲宁都无奈了。
“怎么不管用?!你昨天晚上说梦话,嘴里嘟囔什么‘叫你把昧下’、‘就劈你’还有‘狗狗快把
叼出来’,不就都成真了嘛,天上落下来的雷就逮着崔福兴一个人劈,还把他那间屋的屋顶给烧着了,去救火的那些人里带狗去的,从崔福兴屋里叼出了课本,正好又叫知道来龙去脉的人给瞧见的,他的名声彻底臭了。你说说,你哪句没成真?”曲长湖立马丢出证据来证明他闺女是个能耐人儿。
“小姑姑,你好厉害啊!”
“就是,就是!”
南亭和罗泉仰着脑袋,眼里头全是对小曲宁的崇拜。不止这样,罗泉还鼓动小曲宁,“小姑姑,咱家好几天没吃新鲜肉了,你叫头野猪过来呗,到时候咱们烧点排骨,炖个肘子,再包百八十个野猪肉馅儿的大包子……”
一边说,曲罗泉一边吸溜口水,他快馋死了。
“别,还是别了。东屏山上统共也没多少野猪,咱们悠着点儿,可别一下子把它们霍霍光。”曲长江一听见野猪那俩字,腿都软,他当然得赶紧拦着。要是再来一回,他可受不住了。不过他没把自个儿的怂摆在明面上,翻出的大道理还挺能唬人的。
可南亭和罗泉早就摸透了曲长江的脾气秉性,都晓得他为啥这么说,点头答应的时候笑容就带了点别的意味,叫心里有鬼的曲长江脸色发红。
野猪是没有,不过当天晚上,就有两只野鸡悄么声窜到了小曲宁家的院子里。不过它们俩也就逍遥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被曲仲冬给收拾了,一烫一扒,就成了光秃秃的模样。
这天晌午,小曲宁将其中一只炖了汤,处理干净的整鸡在滚水中一焯,然后就入土黄色的砂锅,再加姜片、黄酒,再捏一撮盐,在水翻花儿之后再转小火慢炖。她没加菌菇干和野菜团子增味,在她看来野鸡本身的鲜味已经足够了。灶上炖着鸡汤的时候,小曲宁将另一只野鸡放在盆里,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调了酱汁,里里外外把这只野鸡按摩了个遍,之后再用细擀面杖捶打,紧接着又涂抹一层薄薄的酱料,之后再拿去翻烤,直到色泽变得红润鲜亮。
鸡汤清淡,飘出来的香味若有似无,可烤鸡就不同了,香味霸道浓郁,毫不客气地发散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叫附近的人家逃不开、躲不掉。照理说他们应该习惯了,毕竟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过了一天两天,可他们做不到啊!
一闻到香味,街坊邻居们就开始端着饭碗墙根儿了,嗅嗅嗅,吧嗒吧嗒嘴儿,兴致来了还点评两句。然而,一口饭,就让他们回到了现实,对比太明显了,想哭。
这时候,娃娃们能不闹腾嘛,他们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乖宝,乖宝,你缺哥哥吗?我就吃一块肉就行!”
“乖宝,乖宝,我来做你姐姐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扎小辫,你把鸡屁股分给我吃好不?”
“呸呸呸,你们太不要脸了!乖宝,你给我鸡腿腿,我当你侄子,乖宝姑姑,乖宝姑姑……”
“到底是谁不要脸了?!”
……
你们都挺不要脸的!
南亭和罗泉险些气炸了,他们还在这儿呢,那几个臭小子想干啥!!乖宝姑姑的侄子是一般人能做的吗?!还好这时候野鸡烤好了,小曲宁拿筷子一戳,也没怎么用力就把其中一只鸡腿给扯下来了。
外皮红亮微酥,咸香中略有一点点鲜甜,种种滋味恰到好处,而被包裹其中的鸡腿肉松嫩至极,好像每一寸肌理都被烤出的油脂浸润了,口感绝佳,而且丝毫不腻。南亭和罗泉也顾不得烫,一边吸着气,一边咬着鸡肉,美得晕晕乎乎的。
这时候他们哪还记得那些嗷嗷叫的小崽崽,呵,跟一群输家计较什么!
大人们明显偏爱鸡汤,尤其是谭渊,慢慢悠悠地喝下一碗浓郁鲜美的鸡汤,他就感觉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头。之后再拿筷子夹起碗里剩着的鸡肉,细嫩鲜美,酥烂可口,跟他以前吃过的完全不同。以前他喝鸡汤就只是单纯的喝汤,汤较鲜美,但肉口感不好,硬,没滋味,费牙口。
嗝~~
吃饱喝足之后,谭渊控制不住地打起饱嗝来。他摸着肚子,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哎,要是再这么吃下去,我不得长个二三十斤啊,搞不好三下巴都要出来了。真羡慕肖华啊,他都没这种困扰的!
还好肖华不知道谭渊在想啥,不然怕是要立刻断绝这段塑料兄弟情。
才吃完晌午饭,肚子还圆鼓鼓的呢,大家就又开始关心晚上吃啥。鸡汤面肯定是没戏了,他们俩锅底都刮干净了,一点鸡汤都没剩。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曲宁这个小掌勺拍板定下的,腊肉小暖锅还有冻豆腐煲。深冬里,晚上冷飕飕的,大家围着小火炉趁着热乎吃,不知道有多美呢。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天快黑的时候,有人上门来找小曲宁了,对,点名要找她。曲仲冬他们都认得他,第五生产队的崔贵德,崔福兴的爸。小曲宁好奇地打量了他好几眼,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样身子骨不大好,用拐棍撑着身子,都还颤颤巍巍的,整个人单薄极了,好像一阵大风就能被吹跑一样。
小曲宁在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呢,他一开口却是在道歉,“真是对不住你们,我没教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