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小桃知道,普天之下大了去了,大明只不过占了东亚大陆的一部分,只要胆子够大,尽可以去四面八方闯荡。 当然,此时的海外很多蛮荒之地,没有几处发达的明,远远比不得大明的繁华富庶。而大明地势多样、物产丰富,所产的流光溢彩的丝绸,精美的瓷器,香醇的茶叶正是他们追逐和向往的东西。比如,欧洲的贵族如果没有一两件丝绸瓷器,都不好意思见人。在海外的市场上,它们的价格自是非常昂贵。 而恰好苏小桃的空间可以产出大量新鲜的茶叶,若经营得当,那财富是不是唾手可及? 苏小桃变成了当初四处逃亡的蒲紫晏,她一路往东直奔苏州。 正如夏凌所言,所有大明街道的显眼处都贴着她的画影图形,若不加掩饰素颜出逃,分分钟便被抓捕。但其实她比濮紫晏幸运多了,除了随时可以逃遁的空间,还有瑞临准备的路人甲的全套装备。因此,逃了一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要远离故土,且今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总要带些好东西自己用或者留作纪念。所以,她得筹些银子买些丝绸、瓷器等还要储备一些日常用品。先前,她几乎把所有的银子都用在宣陵水的建造上,手头没有几两银子。短时间内能出手的除了粮食,一片参林,还有几朵雪莲。 粮食只有量大才能卖到钱,可量大了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还是决定卖人参。 上次筹款,曾经在各个城市卖过一次,筹了不少,这次肯定不能扫街,太扎眼了。所以她还是直接杀到苏州最大的药材行。 苏小桃戴上面具后,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瘦弱男子,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她又粘了两撇小\\胡子,从外形看已完全没有苏小桃的影子。 到药材行后,她拿出两支壮参向掌柜的推销。掌柜的看了货,都是主根粗\\壮丰满、颜色灰黄、闻起来有浓郁香气的上品,推断大概一百五十年左右。他心中欢喜,不动声色地问她有多少只。苏小桃却回问,他要多少只?掌柜的以为有个一二十只就不得了了,便说道:越多越好。 两人议定价格,每只一两五钱。下午,苏小桃牵着马队,驮来了十几麻袋。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是人参还是萝卜,量这么大怎么吃得下?苏小桃急着换钱,最后以五百一只的价格处理了,换了八千两。 拿了银子,她一刻没有停留,迅速搭了去杭州的客船。空间里还有人参,但她不想耽误时间了。在杭州进了两百匹各色丝绸,又专捡精美华丽的瓷器进了两千两银子的。其余大小的茶叶罐被她搜罗一空,什么香脂香粉、调料酱料、皂角澡豆、手炉、蜡烛、铜镜,还有锅碗瓢盆等等,连筷子都备了几把。最后手边也只剩一千多两银子。 她边买边唏嘘,这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两日后,她终于赶到了为数不多的开放港口--宁波港。 宁波的港口作为通商口岸有悠久的历史,所以宁波城也有与其他城市不同的风貌,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异族服装或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苏小桃转了几天,了解了朝廷的对外贸易政策,本朝竟然完全采取朝贡贸易,禁止私人进出口买卖。 这朝贡贸易是外国使臣载货物来朝拜,由朝廷收购一部分,其余在市舶司指定地方进行交易。而出口货物也得有公凭,也就是专卖许可证。所以,此地的舶来品竟比本国货物还多。 而宁波港只接待高丽和倭国两个偏东面的国家。 这两个国家苏小桃并不陌生,可她一点不想去,传言中那里穷苦的很,既无资源,也无像样的特产,来大明朝贡都是奔着丰厚的回赐来的。她若去那里,东西卖给谁去? 她走在街上忽然想到,既然只接待高丽和倭国,怎么好些波斯人来来往往的?她好奇地打问了一下,得知虽然规定是死的,但真有上门朝贡的使团,也还是允许进港的,何况还有来了几十年甚至几代的外国使臣要回乡的,比如那些波斯人。 苏小桃去了码头,只见那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很多船型。虽然有离港的,但目的地没有她中意的。于是临时找了间客栈住下来,然后天天往港口跑,寻找着上船的机会。 这一日,忽见市舶司附近的一颗大树上贴了一张招募布告,上面言及“月亮号”商船欲往波斯,招募船工、舵手、厨师、小工等等,也欢迎少量客人搭船前往南洋及波斯天方诸国。苏小桃大喜,她受濮紫晏的影响,正想去往南洋一带。 可是,该以什么身份上船呢?当个小工?还是大大方方的当个客人? 她因身带空间,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希望被人发觉,所以只能包个独立的舱室。另外她特意去港口的检查处观察,发现凡进出港的人和货物检查极严,货物都要翻检,人员都
要搜身,自己这女扮男装又被画影通缉的该如何? 这船大概十天以后才会出发,考虑许久,苏小桃决定还是用藏匿空间的老办法逃开检查,混上船去。 搭乘“月亮号”普通的多人舱室大概需要五到十两银子,她咬牙花五十两银子订了一间单人舱。至于怎么藏?略想了想,先买了一个活盖的藤箱,然后找到一个被“月亮号”录用的帮厨小工给了五百,说好临开船时将藤箱带上船,上船后,再付五百。 这一天风和日朗,阳光明媚,“月亮号”终于满载货物要出发了。苏小桃在藤箱里放了几根莲藕,然后隐在藤箱里。那个小工将藤箱带上船后,到处张望着找苏小桃的身影,可是左看右看没有,便把箱子带到了厨房里。 既是上了船,苏小桃便揭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但还留了两撇胡子。直到晚上,厨房熄了火收了工,苏小桃才钻了出来。 甲板上凉风阵阵,苏小桃不禁哆嗦了一下。海面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后浪追逐前浪的声音。 这是真正地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