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母亲送上山之后,余香没有敢过多的耽搁。与哥哥、嫂嫂交代了家庭事务。余香便将家,从城里搬到了村里。
母亲走了,她在城里便没有了多少挂念,一门心思扑到鲜家嘴,她暗地里把这个未曾完全开发的小山村当成了自己的家。
秦伟因为公司的事情,将她送回了村里后,便又急忙忙地赶回了蓉城。
尽管余香因为他照顾母亲,心思有些松动。但始终到秦伟走的时候,她都还是咬着牙没有松口。秦伟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失望了回去。
何凤山老两口得知余香母亲因病去世,对她好一阵子埋怨。
大婶心疼地看着这些天,消瘦了许多的余香,拉着她的手,疼惜地连连说道,“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够瞒我们啊?哎,真是苦了你!”
见到大婶,余香心中压抑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些天,她一直靠着做事情来压抑自己。母亲去世后尽管秦伟一直在照顾他,但她心里始终有一个梗放不开。心里便变得更加淤积。回到村里,看到了大婶,仿佛就像离家的孩子,再次看见了自己的亲娘。余香抱着大婶,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个人前人后,泼辣率性的女子,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其实也才刚刚成年。“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今后啊,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妈,你就是我的女儿!”
“老何,你说要不要得?”
何凤山乐呵呵一笑,当即爽朗地答道,那感情好啊。我们老何家一直都想带个女儿,可一直都没有带上。只是恐怕得委屈了余香哦了!
老俩口变着法的安慰她,照顾她。余香知道,他们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女儿在对待。心里更是感动,当下就应了下来。“妈!”
她流着泪,朝着大婶激动地叫了一声妈,又朝着何凤山轻声叫了一声爸。这俩声叫唤,就像那打碎了多年被冻僵了的冰凌子,一下子唤起了老俩口对儿女的思念,俩人眼角都泛着泪光,哆哆嗦嗦的比大热天吃了冰淇淋还有舒坦和爽快,看着余香也是越看越喜欢。“好好,从今起,你就从村办公室搬回家来住!”
说着,大婶便拉起余香,要去村委会给她搬家。余香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
当天晚上,何凤山把老何家上五房和下屋房的老伙计们,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家里,举办了一场家宴。
酒过三巡,大婶带着余香挨桌子敬酒。
这让这些吃透了盐米的老家伙们很吃惊。按照老何家的传统,像这样的家宴,一般都不会轻易让外人参与进来的。更别说,还带着挨着敬酒。
一些精怪的老家伙,交头接耳,暗自嘀咕。“这何凤山,今晚上还玩的哪一出啊!”
“说不准,准时有事情!求着咱们!”
“别管他耍什么花样,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很快就知道了!”
酒过三巡,从不喝酒的何凤山,端着酒杯,拉着大婶和余香站了起来。“各位族亲,今儿把大家召集起来。除了喝喝酒,摆摆龙门阵,叙叙族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夫妻俩要给大家宣布。”
何凤山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他想起了他年轻时候,那个未曾带起的小女儿。“大家都知道,我何凤山与余珍珍,结婚已有35年,育有2个儿子。但也有极少部分族亲,也知道我们曾经还有个女儿,那是我们的老二。但很遗憾的事,由于那个时代缺医少药,没有带起,夭折了。这些年啊,我们的俩个儿子也都成了家。老大在国外搞科研,老二在沿海做生意。也算是有模有样,有点出息。但每每想到我们家的老二,我们俩口子就很不是滋味。”
“这人老了就没有祥了,老是爱回忆往事,老是爱纠结过去。”何凤山的话,如噼里啪啦打碎的酒瓶子,让在座的老家伙们也都泛起了苦水,偷偷地抹着眼泪。
其实,在座的很多家庭都跟何凤山的家一样,儿女都出息了,翅膀长硬了,也都飞走了。何凤山和余珍珍俩口子在族亲里还算是过得好的。很多老家伙,年龄大了,早就变成了孤家寡人。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很不是滋味,对儿女的想念,都快挂上了自家的烟囱,炊烟袅袅地牵挂不断。
“今儿,把大家伙召集起来,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的余香余记,前段时间母亲因病去世,把家都搬到了咱们村里。她是想把她的根都留在这里。我们老俩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说真的,我何凤山工作了大半辈子,也傲气了大半辈子,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娃子,让我如此高看,如此敬佩!她这些年,跟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没有她都做不好,也做不成!一个城里的女娃子,天远地远地跑到我们这里来帮助我们。这些年我们村在她的带领下,我不敢说是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巨大变化,但我想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一个一个打米碗。余记对我们老百姓究竟咋样,大家摸着良心,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年,大家伙也都看到了我们俩口子,一直藏着私心,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她也对我们俩口子很敬重。我们俩口子一直有个想法,想把她认成我们的干女儿。但我们俩口子,担心人言可畏,给她工作带来被动。现在她连家都搬到了我们村里,我们老何家是鲜家嘴的大户人家,她这么支持我们,帮助我们!我们不能让她受到委屈,所以今天我们厚颜高攀,认下了这门亲事!请大家一起作一个见证,从今往后,余香就是我们的女儿,请大家像支持我们老何家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她,帮助她,关心她!”
“老爸,你快别这么说!我余香也是一个从村里走出来的娃子,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今儿您们肯认我为你们的女儿,是我余香三生修来的福气!我谢谢您们,也谢谢在座的各位老辈子!从今起,你们都是我余香的亲人!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何凤山的话,让余香瞬间潮红了脸。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举起酒杯,哽咽地说不出多余的话来,赶紧一口干掉了杯子的水酒。
“好,好!凤山啊,你这门亲认得好啊!余香这个女娃子,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娃子有能耐,有孝心,有担当!放在过去,不亚于花木兰!长着一副女儿身,却又一颗男儿心!是个能打胜仗的好兵!作为一个老兵,老何家的高杆辈,我这个糟老头子,很喜欢,也很敬重她!她能认我们老何家为她的亲戚,是大家伙的福分,也是咱们鲜家嘴的希望!我先表一个态,从今起,余香也是我的亲侄女了,谁要是敢跟她过不去,就放马过来,看看我这个老格蔸还管不管用!”老扛把子听了何凤山和余香的话,猛地一拍桌子,端起了酒杯,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率先带头干下了这杯酒。
有了老扛把子的带头,众位族亲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声祝贺。
不少老人还羡慕地呜呜哭了起来,拉着何凤山说,凤山啊,你娃从小命就好,到老了,你还是这么好的命,能认到这么好个女儿!老子佩服,来干一个!
这一夜,何凤山和余珍珍俩口子,平生第一次醉了,醉得那么喜庆、那么热闹。比他们结儿媳还要高兴。
余香也喝不少的酒,她送走那些族亲,安顿好干爹干妈,收拾好桌椅碗筷。辗转反侧,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这一夜,让她想了很多。她从未想过,她失去了一位母亲,却又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种又喜又悲,又感动又伤心的复杂情绪,让她一二再,再而三地睡不着。何凤山对她的支持,可以说已经完全是掏心掏肺,巴心巴肝。既是真心想要认她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又想着法地帮助她在众人面前竖起了威望,建起了血溶于水的情感。他们的朴实和善良,让余香越发敬佩和感动。
尽管辗转发侧,但她清楚地知道,从今夜起,她方才在鲜家嘴真正扎下了根。
回到村里,认了亲,村里的家长里短,让余香也更加忙活了起来。但她和老记何凤山未曾想到,她通过朋友圈募集起来的产业发展资金被人盯上,打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