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儿被抓了!
这个消息迅速在荣国府里传开,没过一时半刻宁荣两府的丫鬟小厮全都知道了。
紧接着一个更劲爆的传了开来,大老爷带人抄了荣府大管家赖大家,二老爷带人抄了银总管吴新登家,琏二爷带人抄了来旺儿家,东府珍大爷带人抄了赖升家,整个贾家以及后街都是挎刀军卒,到处在拿人,都乱了套了。
荣国府,荣庆堂。
很快,消息也传到了这里,赖嬷嬷作为贾母的陪嫁丫鬟,在府里是有脸面的奴才,不说下面的仆人,就是邢夫人、王夫人见面都得礼让三分,前年更是借着贾母做寿讨了恩典,让自己的孙子赖尚荣捐了前程,成为了一方父母官,今日更是被贾母喊进府来吃酒说笑。
当听说自家两个儿子被抄家之后立刻慌了神,她可是知晓自家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勾当的,一旦被查实定罪可就完了,也不管脸面不脸面的了,直接起身来到贾母面前,扑通一下跪地求饶,“老太太,我那两个孽障不知如何得罪了老爷们,赖家是贾家的奴仆,老爷们肯定有动手的理由,错的也一定是赖家,只是,还请老太太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绕他们一命,这些年,他们在府中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苦劳还是有的,求求您了!”
闻言,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边上的周瑞家说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跪倒在地的赖嬷嬷,贾母叹了口气,别看她整日里间吃喝享乐,外面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对于赖家兄弟阴奉阳违、贪墨府中财物的事情也是早有耳闻,只是,家里是个什么样子她更清楚,贾赦不用说了,贾政迂腐固执、不通世故,贾琏还行,却是轻巧浮滑、城府浅陋,所以,具体管事还要靠着赖家兄弟。
她为何要给赖嬷嬷这么大的脸面,更是让她的孙子借着贾家的势成为了一方父母官,贾政不止一次说过那个赖尚荣,到任后横征暴敛、苛政殃民,若不是给贾家面子,河间府早就上折子弹劾与他了,终是奴才出身,没见过世面。
说到底,贾家还需要赖家,否则早就将这些喂不熟的狼崽子给处理了。
如今不一样了,贾家又重新有了主心骨,只要有权,一切就都好说,不见今日勋贵一脉各家当家人全部亲自登门,就连西宁郡王和北静王同样带着厚礼上门庆贺,四王八公各家诰命也都来了,都夸赞贾家又出了一个人杰。
沉默良久,贾母面色温和的说道:“起来吧,外面的事情我早就不管了,不过,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了,只要没犯王法,我会给他们说两句公道话的。”
一语未了,一个婆子匆忙进来,急声道:“老太太,琏二奶奶被老爷们罚去佛堂了,说是犯了错,被罚念经思过,要两个月呢。”
众人都是一惊,贾母却接过鸳鸯手中的茶碗,慢慢地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等你们老爷过来再说。”
一直没有吭声的薛姨妈这时说话了,“老太太,刚婆子来回话,说我那孽障吃醉了酒在家耍酒疯呢,我要回去看看。”
贾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即是如此,就不留姨太太了,改日咱们再一起说笑。”
“是。”
薛姨妈又对邢夫人和王夫人点了点头,带着宝钗快步走了出去。
看见薛姨妈母女走了,王夫人脸上开始不自在了,双手紧紧握着念珠,眼睛不时往门外望去,吴新登是她的陪房,一直管着贾家的银房,与周瑞一样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突然被贾政带人给抄家了,这让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些年她偷偷地往王家搬了二三十万两银钱,用以支持王子腾打通人脉升迁,想着以后也能
照看二房,她怎么也没想到,贾政会如此不顾念夫妻之情抄了她的心腹管事,好在之前听了王子腾的话,将那些账册全部销毁了,没有证据,谁也拿她没辙。
荣庆堂内的众人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的不安,站的也不安,跪在堂上的赖嬷嬷更是惊魂不定,这时,贾母瞟了一眼李纨,“天色不早了,你送她们姊妹回去吧,不用过来了。”
“是。”
听了这话,李纨忙招呼迎春姊妹从后堂走了出去。
荣庆堂内外的婆子丫鬟全都兴奋地候在那里,等着看一场大戏,他们这么些年可没少受赖家的气,如今赖家倒了,可不得高兴高兴。
院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两府的爷们都来了,大老爷、二老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贾珍、贾珝还有贾琏等人,众人都还好,只是,贾珍的袍服上竟然沾着血。
“给老太太请安。”
几人走进屋内,对着上首的贾母请安道,贾母一眼便瞧见了身上沾血的贾珍,连忙问道:“珍哥儿,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
贾珍瞟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赖嬷嬷,挤出笑向贾母说道:“孙儿想着赖家毕竟在府中这么些年了,功劳还是有的,再加上赖嬷嬷,便打算只将赖升贪墨的钱财抄没,谁成想,竟在仓中发现了几件府中失窃的珍宝,那些都是圣祖皇帝赏赐给先祖的,眼见事败,那赖升竟然想着行凶,被逼无奈,孙儿只得下狠手了。”
此话一出,贾母面色一变,瞥了眼已经昏过去的赖嬷嬷,“黑了心的狼崽子,赖大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