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宸把夏巍揍个半死时,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这事是瞒不住的,但在盛凌集团的公关部施压下,倒也没有哪个媒体敢拎出来做章,只是悄咪咪地在圈里广泛地散开而已。
听到凌筠潼,盛奕宸的脸色温和了几分,淡淡道:“他不知道。”
潘密犹豫稍许,仍是问道:“你不打算告诉吗?”
“没必要。”盛奕宸端起面前的红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语气放得很温淡,“他只要做他自己开心的事就好了,用不着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瞒得紧,凌筠潼也很少关注财经新闻,每天照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弹琴画画,所以这么久以前,还真没怀疑什么。
听到这话,娄丞没法再当透明人了,瓮声瓮气地嘟囔道:“你这一个多月都快把整个江城掀起来了,这还叫无关紧要的事啊?宠小孩也不是这么宠的,他爹已经把他养成一张白纸了,你真打算让他一直小白下去吗?”
盛奕宸看向他的眸子一凛,娄丞马上识趣地改口,“其实傻白甜也没什么不好的,单纯,干净,养着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挺好挺好。”
盛奕宸这才敛了寒意,端起茶细细的浅抿。
潘密也端着自己那杯茶,边喝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好友。
潘家和盛家关系不错,当年,蔺灿带着六岁的盛奕宸去盛家认祖归宗那一连串的事,他全程围观了个彻底,后来盛奕宸和盛家断绝关系,跟着他师父再次出国去四处闯荡,两人一直保持往来没断了联系,所以,他对盛奕宸也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
盛奕宸被母亲带到盛家时,原配的曹娇芸刚产下盛翦这个嫡孙没多久,老爷子仗着盛家已有血脉延续,十分厌恶长相和蔺灿相似的盛奕宸,一点都不想认这个大孙子。
老爷子对蔺灿的成见太大了,加上曹娇芸天天跑去跟前挑事泼脏水,他认定了蔺灿就是故意带儿子回来和他亲孙子抢家产的,和曹娇芸这个儿媳联手排斥虐待年幼的盛奕宸,连饭都不给好好的吃,大冬天的还要还被在院子里罚跪到大半夜。
当时蔺灿已经病入膏肓,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昏迷中度过,跟个植物人差不多了,而盛一凡一心扑在爱人身上,也根本没时间关心自己的大儿子。
等到蔺灿去世,他终于要振作精神想好好地培养大儿子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盛老爷子和曹娇芸长时间的羞辱和折腾,让盛奕宸对盛家彻底心寒,在某次和曹娇芸的对峙中,他失手推了一把曹娇芸,被盛老爷子家法伺候,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
等伤养好后,年仅十一岁的他离开了盛家,小小年纪开始在社会上走南闯北,广交人缘,后来他遇到了几个贵人,在那些人的帮助下,他进入了金融圈,在华尔街赚到第一桶金后,开始创立公司,拓展产业,逐渐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潘密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其中具体经历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自个儿清楚吧。
当年的那个有着倔强眼神的少年,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洗涤后,变得冷厉,阴郁,深沉,好像一支沾了毒的利剑,随时能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
他注视的时间太久,盛奕宸感觉到了,略略抬眸,目光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
被他逮住了,潘密也不觉尴尬,幽幽地笑道:“奕宸,夏家的事,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吗?这不像你的一贯作风,结婚后,你好像变心慈手软了。”
盛奕宸沉默了一会,眸色冷沉,“其实并不想收手,但他提醒了我,我不想连累了阿潼。”
他不在乎夏家人怎么报复自己,在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里,不是你死就他亡,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丛林法则。
但他不想让凌筠潼跟着他一起面对危险隐患,正如盛一凡说的那样,如果他真对夏家太狠了,夏家人一定会盯死了他,而凌筠潼最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又是这一桩事的源头,肯定也会跟着被夏家一起瞄准的。
潘密知道他嘴里的这个“他”,指的是盛一凡,自从和盛家断绝关系后,他再也没有称这个生自己的男人为爸爸了。
潘密遗憾地轻叹了口气,淡淡地回了句,“是吗?那还挺可惜的,我还以为能看到你亲手灭了夏家。”
盛奕宸眸光微闪动,没接他这话。
三人继续聊天喝茶,这么过了半个小时,从外面散步回来的凌筠潼进了客厅,路过这里时,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脚步声放得轻,潘密和娄丞都没注意到他的出现,他不想破坏了那边的聊天气氛,就没过来打招呼,就冲着盛奕宸笑了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他一出现,盛奕宸就开始坐不住了,勉强应付了片刻,也跟着上楼回了房间。
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凌筠潼正坐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子上,手里拿着针和线,正在给一件衬衫缝扣子。
他愣了一下,不由疑惑地走过去,“阿潼,你在做什么?”
“给你缝衣服啊。”凌筠潼熟练地穿针引线
,头也不抬地解释道:“你衣服的扣子掉了,我给你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