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争折腾了半夜,最后他拖着半死的那人,去了山上。
下来的时候左手拿着匕首,在衣服上重重擦掉血迹。
白脑壳前面放的大火,吞噬掉了这小木屋。
我站在木屋前面,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眼前的橘黄火焰愣神。
白脑壳在旁边这里砍砍,那里修修,害怕这火把山林点,把我们也给烧死在这里面。
徐争从山上下来后,站在我身边轻声说道,“大哥,我怕是要出去一段时间哦。”
我轻轻点头,“白脑壳和你一起走。”
今晚毕竟不是一般的事情,徐争和白脑壳都是动手杀了人。
白脑壳接过我手里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徐争,跟我回家躲一段时间吧。”
我眉头一皱,“太近了吧。”
白脑壳摇摇头,“大哥,你就不要管我们去哪儿了,我们也不跟你说了。”
这我能理解,要是今晚的事情真暴露出去,我落在官家手里。
十成十会把他俩去哪儿供出来。
虽然当时已经没有那种,去衙门报案先吃一顿杀威棒的传统。
但你要是有嫌疑,落在官家手里,没有什么是审不出来的。
当时可没有什么程序正义,有的是黄金棍下出好人。
白脑壳拍了拍我的肩膀,“杀人的是我们,到时候找不到我们,有许牧野在,就算真捅出去了,也定不了你死罪。”
我嘴角一抽,万一送我去西北放羊怎么办?
不过眼下多说已无意,白脑壳当晚就和徐争,带着我的枪,我们用过的杀猪刀,离开了柳巷镇。
他们先去了弘阳镇,将徐争一块玩的人,托付给了我。
再后面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直到几年后我从苦窑出来,我才知道这俩货直接去了滇省边境,和人挖翡翠,裤衩子都被坑掉在那边了。
刀疤也去了那边,而且在边境风生水起,再也没有回来过柳巷镇。
成为我们这代人,这场角逐中第一个退场的人。
其实我要是早知道会有严打,我应该第一个跑的。
他们这些跑到边境的人,无一例外,因为种种因素,在那场严打当中,侥幸没有被波及。
白脑壳的家,就是滇省的小城,他是知青与当地人的孩子,最后几经波折,来到了黔阳。
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本厚厚的,简短几行字,道不清其中缘由。
在此也就略过。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我默默的烧水,给自己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的衣服扔进灶坑当中,看着火焰将其吞噬。
直到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我才从愣神当中回过神来。
我并不担心被官家找上门,或者怎么样。
我愣神的原因,是今天要去区委,去看陈上云。
给我母亲留好饭,我挑了一身最体面的衣服穿在身上出了门。
在门口的时候,我看到罗湾那姑娘家里人,来楚江海家里。
这边的习俗,双方结婚之前,亲戚都会走动一下,看看对方家里条件。
再之后,就是一系列的讨年庚(生辰八字看结婚日子一类),下婚,七七八八弄下来,摆个酒席,去扯证。
楚江海站在门口迎客,并未与我打招呼。
我也没有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一夜之间,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我今后未尝不会羡慕他楚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