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主是受惊过度,应当温补,这药里却加了连翘、穿心莲、大青叶等,都是寒性的药物,小主吃了,怕是要虚弱好一阵子。”豆蔻将药碗放到一旁,退回到安陵容身边,脸色凝重,“而且吃了这药,小主至少一年内难有身孕。”
沈眉庄一愣,而后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盛怒的酡红,她死死扯着被褥,眼圈通红:“她害了我性命还不够,竟是这般迫不及待地要逼死我吗!”
安陵容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连声让她呼吸喘气:“今儿我一早就带着豆蔻过来,就怕这档子事情,路上我又听见华妃宫里被换了侍卫,大抵是莞姐姐提议的,华妃记恨在心,姐姐这次遭难,她肯定会想尽办法置姐姐于死地。”
沈眉庄浑身颤抖,靠在安陵容身上淌泪,恨恨地念着:“华妃、华妃!”
安陵容抱住她,抬眸看向豆蔻:“你悄悄去找太医院温太医,私下配药过来。”又看向采月,“你这几日要多留意些,明面上的药得倒掉,别让人瞧见了。”
“还是你细心。”沈眉庄缓了过来,感激地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浅浅笑着。
沈眉庄落水,其实前世她并不知情,那段时间甄嬛无比受宠,她刻意避开了甄嬛,一并连沈眉庄也忽略了过去,只觉得自己一出门就会引得别人议论,因此,一天到晚地窝在宫里。
前世她还欠着沈眉庄一条命,这一世,沈眉庄已经对她伸出了手,她不能再忘恩负义。
豆蔻仔细给沈眉庄把了脉:“沈小主呛了水,这几日脾胃会不太舒服,得吃些清淡的流食养养胃才好。至于惊吓,沈小主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沈眉庄松了口气,夸了豆蔻两句,拉着安陵容说心里话:“华妃想要我的命,一来是忌惮我们三人抱团,想先拔除我,再接着针对你和嬛儿,只是我命大,竟没被淹死,她又想着毒害我,好让我多病些时日,她慢慢收回被我分掉的权力。再往长远来说,她还想绝了我的子嗣……”沈眉庄狠狠咬了咬牙,“她当真好狠的心!得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这一碗我就喝下去了。”
“江城江慎两个太医都是华妃的心腹,又在太医院担任要职,六宫的妃嫔大多都是找得他们两人,实在是防不慎防。”安陵容宽慰沈眉庄,“眉姐姐再睡会儿吧。”
沈眉庄点点头,借着她的力躺了回去。
出了咸福宫,安陵容抬头看了眼时间,先去给皇后请了安,而后转道去了延禧宫。
“容儿你来了,快进来。”夏冬春看着开朗了许多,恢复了初入宫时的明艳靓丽,但规矩却丝毫不错,先是给安陵容行了半礼,才亲亲热热地将她拉进了关雎阁,“霜花,快去倒茶。”
安陵容笑着坐下,看着夏冬春风风火火的样子,心里也敞亮起来:“几日不见你,气色倒是好了不少,我还从来没来过你这儿,今日得闲,特意来瞧瞧你。你这住处的名字起得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着,让豆蔻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香粉,“这算是我初次过来的见礼。”
夏冬春也不跟她客气,打开来嗅了嗅:“好香的粉,看着盒子的花纹,似乎是珍宝阁的手笔。”
“夏妹妹好眼力。”安陵容笑道。
“你别这么拗口地叫我了,我小名枝枝,不然你叫我春儿也行。”夏冬春摆摆手,爽朗一笑。
安陵容微微一愣,噗嗤笑出来:“那私下里我唤你小名,春儿便罢了。”
夏冬春也没问她笑什么,自入宫后她被笑话得好少吗?安陵容这一笑不过是觉着有趣,丝毫没有夹杂贬低或者讥讽,她根本不在意,甚至觉得安陵容脾气甚好。
聊了两句,夏冬春说起一事:“昨儿个皇后娘娘派了剪秋姑姑来,说我近日安分守己,进步不小,巴巴地赐了我一个镯子,剪秋姑姑说,皇后娘娘这次好不容易松了口,这镯子得日日带着让娘娘瞧见,方不负娘娘恩赏。”
夏冬春露出手腕上的金手镯,上面嵌着一颗猫眼大小的红玛瑙,鲜红透亮,好看极了。
但安陵容不知怎的猛地心里一跳,她想起了前世皇后送给瓜尔佳氏的红麝香珠,也是这般鲜艳的颜色,不过夏冬春手上带着的镯子没有什么香味,想来不是麝香珠。只是安陵容心头一跳一跳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见安陵容盯着手镯看,半晌不说话,夏冬春紧张了一下:“怎么了?这镯子有问题吗?”
安陵容回过神来,扬起笑容说道:“哪里的话,皇后娘娘给你的自然是好东西,她这是看重你呢。我就是瞧着好看,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玛瑙,所以多看了几眼。”
“来,给你好好看看。”夏冬春一把脱下手镯塞进安陵容手里,“要不是剪秋特意强调了,看你这么喜欢,我就直接送你了。”想了想,又说道,“你且看着,我去给你找几个好看的。”
安陵容没拦她,只细细打量着这个镯子。
“小主,可否给奴婢看看?”豆蔻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安陵容
嘴上问着,手上却是把镯子给了豆蔻。
豆蔻对着阳光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个角度,突然折射出一抹异样的血色,落在豆蔻脸上,投射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鲜艳红点。
即便豆蔻不说话,安陵容也看出了不对劲:“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