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挚拍马直到府衙门旁的小巷子里,才松了口气,把程容若从马上下,自己也翻身下来:“太险了,刚刚我就觉得四周有人盯着我们……”
程容若此时手指尖都在发颤,那女孩子的声音还盘绕在他耳边,那血液刺痛了他的心。
“老二!”沈云挚说着猛然一拍程容若肩膀,把他失了的魂给唤了回来。
“我只是想给她块饼吃…”程容若还有些回不过神的低喃。
沈云挚了解的拍了拍他肩头,劝慰:“别多想了,这世道…”
“这世道怎么了?这世道,我们的新帝已经登位一年了啊!这一年陛下都在做什么?!”程容若目眦欲裂的怒吼。
“三弟他…也是身不由己。”沈云挚被他突然的爆发也是弄的措手不及,这往日温尔雅的二弟,连有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还手的二弟,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了…身不由己…”程容若身形萧然的望着头顶的天:“他明明有我们,却还是独自在支撑对抗着权贵,我们明明能为他做些什么,却偏偏躲起来不肯为他多看一眼这世间疾苦。”
“我从没见过三弟这般困苦的皇帝,世间百姓都以为天下的银子供养着他穿金戴银,享尽富贵,却不知我们的三弟登位时龙袍里还有补丁,权贵当道,操控皇权。这世间,不值得。”程容若仰天大笑,语气悲凉。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沈云挚只觉得二弟忽然性情大变,心中焦急起来。
程容若自嘲的摆了摆手:“没事大哥,我没事。过去我当了缩头乌龟,认为三弟登位后就不再需要我了,我能有个一官半职已是赏赐,所以缩起头来当个知足的王八。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不管我表现出色或是个废材,我在左相和右相眼里都是三弟的人。”
“他们想要压制我,对付我都是易如反掌,所以他们轻蔑三弟,因为三弟没有帮手,是我,我们,一直在自认为三弟做了皇帝便是高高在上再也看不起我们。从没想过,他需要我们。”
闻言,一向耿直的沈云挚也沉默了,他确实也是如此,自从三弟走上那个位置,他便不由自主的少了主动和三弟的联系,多是他派人传信,才肯出手相助。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在登上高位后,就被自己两个哥哥疏离和抛弃,三弟一个人在两大阵营中苦苦支撑,自己这做兄长的真的是……
“大哥,实不相瞒,我来此处是因神女告诉我此地水患又有变故,告诉我了解困之法,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承了这份功劳。可我如今,不想只要这份功劳了,我想要更大的功劳,足以让我程氏一族重振的功劳。我要立足皇朝朝廷,不让三弟被人左右。”程容若此时眼中的坚定令沈云挚亦动容。
他点了点头:“老二,大哥信任你,三弟一定也是信任你才想尽办法把你弄出来。我们是你的后盾,谁要敢欺负你,大哥就弄死他!”
于是,十日后,皇伊贤便收到了金陵上游堤坝又有崩溃危机,而恰逢路过此地回岭南祭祖的吏部小吏程容若带着当地民众挖沙固堤。
而后程大人又带从岭南赶来的自家宗族子弟疏通水利,为金陵筑堤坝。
早朝上皇伊贤令侍从当着武百官读了程容若的奏折,行间流露对受灾的金陵及附近府县百姓生活艰难的深有感触,请求自留当地为百姓做贡献。
“程大人真是有贤能,老臣早年在军营时初见程大人时,便知其不一般。臣请旨陛下该对程大人之举作出表彰,以示天下百官应以程大人为榜样,身先立足为百姓做实事。”左相门下之首的户部尚张黎率先出列赞许道,程容若乃是从他户部出来的官,他脸上有等着被人艳羡的光。
但此时左相面上古井无波,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户部尚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没看清自己顶头上司的脸色就蹦了出来,但此时进退都不是,于是尴尬的站在武官员中间。
“张大人所言甚是。”皇伊贤扫过下方众人,看着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于是微笑着赞许。
“朕想应了程大人,正好此次水患,金陵太守失职,弃城先逃,不配为父母官,不如留程容若在金陵做太守。”皇伊贤说着自己理由。
右相看左相迟疑,便率先说道:“陛下英明。”
随即右相阵营中纷纷有人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