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啦!”
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穿着婢女的衣裳,绕过屏风,将端着的水盆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身走进里室,伸手打起床上雪青色的纱帐,露出正躺着的少女白皙干净的侧颜,秀眉纤长,浓淡适宜,琼鼻樱唇,肤色娇嫩,晶莹雪白。
叶旻盯着雪青色的帐顶,她是昨夜醒来的。
是被雨打窗扇的声音惊醒的,一睁眼,入目是无尽的黑暗。
过了片刻,许是眼睛适应了黑夜,她看清了周遭的摆设,只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身在哪里。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头痛欲裂。
对,自己好像被人灌了鸩酒,那人是谁?
怎么想不起来?
头好痛。
想必自己应该是死了,那这里应该就是阴曹地府了。
没想到,阴曹地府也会下雨。
对了,父亲和兄长好像来接自己了,怎么没看到他们?
“父亲哥哥”叶旻不断嗫嚅着。
听见这边有动静,睡在耳房的婢女匆匆披了衣服跑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姑娘已经退热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旻半眯着眸子,看着忽然跑进来的知秋,心下疑惑:“知秋你也跟来了啊?”
知秋一时没听明白,只觉得自家姑娘怕不是烧糊涂了。
听着姑娘嘶哑的嗓音,她倒了杯一直温在小炉上的蜜水,喂到了叶旻唇边。
或许是刚醒过来比较虚弱,叶旻喝了几口蜜水,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看到知秋端着水盆进来。
叶旻心下一惊,打量起了房内摆设。
她躺在一张黄花梨雕有祥云纹的架子床上,雪青色的纱帐,画着仕女图的屏风后摆放着同样是祥云纹的黄花梨盆架,另一侧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瓷器,这分明是她在外祖家的闺房。
“姑娘,老太君刚才差人来问,您的风寒好些了吗,要不要再让大夫过来看看?”昨个夜里知秋听了她说的胡话,担心姑娘烧坏了脑子,今晨一大早便禀了徐家老太君。
这会儿子,老太君院里的裘嬷嬷正带了府医在廊下等候。
“让人进来吧。”叶旻点点头,她正盯着纱帐坠下的镂花银香球出神。
她问过知秋了,前日是外祖母的寿诞,她在筵席上贪杯,醉酒后酣睡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她记起这应该是三年前,她最后一次给外祖母祝寿的时候,兄长也在。
外祖母寿诞,本应叶家众人一同前来拜寿,谁料母亲身体不适,卧病在床,父亲则公务繁忙,便只有叶旻与兄长叶景前来。
叶旻突然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会痛。
上天怜悯,竟是让她重活一回。
昨夜她头痛欲裂,竟忘了给她喂下毒酒之人是谢婉。
想到谢婉,她握紧双拳,指甲嵌进掌心,硌得生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既然一切还没发生,那一切还来得及,这次我要让叶家全身而退。
还有上一世的灭门之仇,她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