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
面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握着手中的信件发愣。床边,另一位少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在刚才,妇人告辞后,柳御风便拉着宋止容出去了。
李青房叹了口气,打开了方平安的信件。
[阿青,你四岁那年不见后,你阿爷便疯了。他四处找你,日日唤你,夜夜想你。他很后悔,他不该那么对你。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你的下落。
那日,你到阿梦医师那里去时,阿梦医师便认出了你。她托人上山传了话,说你回来了。你阿爷难得有了一丝清明,他高兴得不行,想立马下山寻你。
我察觉不对,拦住了他。我问他,见了你,当如何?他说,好好待你,将你留在村里。我又问,若你不愿意留下那该如何?他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你。我每日见着你阿爷那疯魔的样子,心疼不已。但,我也不想萍儿的孩子再受伤害。
我与他约法三章:一,不得再因萍儿的事迁怒于你;二,不得伤害于你;三,若你实在不想留下,放你离开。他都答应下来。
可见到你的时候,他还是失控了。因你不愿留下,还对他露出了明显的恨意。他留不住你。正巧,这时程初韵拿着你的玉佩上山来。那块玉佩对你而言,意义非凡。赠予此人,足见你对他的重视。我想让他离开,可你阿爷想让他留下。我争不过他,只得让程初韵进来。
你阿爷想着,是因为程初韵,你才不肯留下。所以,他决定让你与程初韵成婚。成了婚,你便能安心留在坐铃村。村人不忍,只得答应下来。
可这时,来了个与你装扮相似的人寻你。你阿爷怎能放手?人被我们拦在了村外,为了防止他找到你,我们便把你们关了起来,只等大婚那日的到来。
最终,那人还是发现了,他破坏了婚礼。你阿爷很努力,想拦住他。可你阿爷拦不住你想走的心。
闹够了,我也累了。我取了你的血脉,放你离开。可你阿爷已经疯魔,他早年丧妻,中年丧女,而后失孙,他不想你再离开。这一冲动,便丢了命。
阿青,我对不住你。我知晓你幼年如何,便知晓你不会留下。可你阿爷是我阿叔,对我最好的人。哪怕有一点希望,我都会陪他一试。
如今,你阿爷已经身死,过往皆如云烟而散。望你莫要记恨于他。
程初韵身上的喜服与发冠、首饰,都是由你阿娘留下来的。为了你的婚礼,花娘等人连夜将它们的大小改变,让程初韵能够戴的上。
带走它们罢。今后,你与坐铃村再无瓜葛。你是李青房,不是萍儿的儿子、阿叔的孙儿方青,别再回来了。]
李青房看完,久久无言。
“程初韵,帮我,烧了吧。”李青房阖眸,道。
程初韵点头,打开火折子,烧了信纸。
过往如云烟而散,又能计较什么?
这一趟,便是让他斩断了亲缘。
今后,他只是李青房,长于夕酩宫的李青房。
“这玉佩,还给你吧。”程初韵掏出玉佩,就要递给李青房。
李青房摇头拒绝。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程初韵皱眉。
“不妨事。”李青房扯了扯嘴角,“那些都是阿娘留给我的。”
程初韵看向叠好的喜服与收好的凤冠首饰,有些惊讶。
“不过,昨日我手上的镣铐是怎么开的?”李青房真的好奇这一点。
“很简单就能开,但是需要细小的物件。”程初韵道,“我进村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一把剑,还交上去了。进到屋子里看到你被锁着,我就想找东西给你打开。花娘那有东西,可我怕她发现,没敢拿。而且,我们都没有武器,你身子又弱,打开了也跑不了。”
李青房了然。
“昨日在屋里,她们给我上妆,着急忙慌的,掉了一根银簪子,我顺手收了起来。走的时候,我就在尝试看能不能开锁,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柳长老一到,我便知晓我们可以离开,就把我们身上的镣铐打开了。”
开锁?李青房决定,有时间去试试。
这也算一项本事,这不就用上了?
二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
第二日,程初韵便提出了告辞。
此番,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回去,少不得要挨骂挨罚的。
李青房想到他在程氏子弟面前的模样,寻了柳御风,托他写封信到程氏,替程初韵说明缘由。
“信你自己写,写完我看过没问题就给你盖印章。”柳御风不乐意做这些麻烦事,但镜宫弟子请求,他也不好拒绝。
李青房便立马寻了纸笔写信。写完,便递给柳御风。
看完他写的信,柳御风直接翻了个白眼。
大意如此:程初韵受他连累,被关了几日,误了行程,望程氏的人不要怪罪。还有,程初韵帮了他大忙,他日定上门道谢。
柳御风给他盖了印,便让夕酩宫弟
子快马加鞭送去桓岷程氏。
三日后,李青房身子恢复,三人踏上回夕酩宫的路程。
“柳长老,可以烦你写封信,送去程氏吗?”宋止容避开李青房,对柳御风道。
“为何?”柳御风挑眉,问道。
“程初韵在程氏过的不好,这番误了行程要被罚的。”宋止容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他的事关你屁事。”柳御风毫不客气道。
宋止容也不恼,只央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