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一幅收获的图画。在一望无际的山川,田野都有金灿灿的果实,沉甸甸的希望。而城市的街头却是萧条的,凌乱的。郎溪桥吸吮着疼痛的手指,想起家乡的田野。一丝愉悦荡漾在心头。尽管家乡是贫瘠的,却能放下着安静的心。在北京的每一天都是紧张的,浮躁的。偶尔的安静也是短暂的。就像现在,暂时放下了工作,悠闲的在街头散步。远处的女孩子身影又好像妍妍。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沉静。
中午时分,郎溪桥开车拉着王军和徐秀红两个冤家。徐秀红脸色红润,身材都有点粗壮了。多少年过去了,岁月的风霜依旧没有饶过她。猛然一看都像个大妈了。靠着红色鲜艳的衣服和化妆品的保护才让人相信她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不过她皮肤白嫩,没有风吹日晒的脸和脖子还是有点圆润,冒着水分。她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哈哈大笑起来。
“后悔了!郎溪桥!要知道你这么发达,我都不找王八蛋了。”徐秀红拍着大腿。
王军神色凝重,眼镜里的目光带着不屑,慢条斯理的说:“不是我捡你!你就是个扔货。谁要你啊!我都想跳楼了。可是心好!心软。可怜你。没办法啊!谁让咱他妈的高尚呢!”
郎溪桥不由得笑了。他想说你找班花开房间的时候有多高尚啊!
徐秀红看出来郎溪桥的笑容是多么复杂和意味深长。她有点羞愧的靠在座位上说:“都是命。以前我就不信命。请人家杨小岩看心理疾病。哪有什么心理疾病啊!都是命。还是最初的爱情最好!”
王军推了推眼镜,闭着眼睛说:“我的最初不一定是你。你的也不一定是我。女人撒谎,尤其是中年妇女撒谎都不用打草稿。她们早就想好了怎么撒谎。时间久了,觉得撒的谎都是真的,别人还真怀疑,她们自己先信了。就像农村里死了公婆痛哭的女人。哭的给死了亲爹娘一样。”
徐秀红回头恼怒的说:“你想说啥呢?”
王军摆手不言语。郎溪桥说:”别讨论这个了。老陈请客,你们看怎么好好宰他一回。”
徐秀红乐呵呵的说:“这个主意好!我得好好想想。就怕杨小岩这个鬼精灵,弄不好反而被她坑了。”
王军不屑的:“哼”了一声。
郎溪桥笑了,接了个电话:“喂!老陈,在哪里啊!订好了!好好知道了!一会就到了。”
东方饭店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奥迪。司机下车打开后面车门。陈晓东从里面出来。昔日浓眉大眼的陈晓东也老了,虽然才四十岁,可是官场的一切规则搞得他身心疲惫。几天不刮的胡子都浓密的抹在嘴唇。脸色发红,一些不规则的皱纹和疙瘩装饰着整个面容。一张脸显得坚毅,冷静,冷漠。
不过他看到老同学郎溪桥和王军他们从车里下来,倒是露出难得的笑容。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从眼角里露出来。可是嘴角的笑容带着习惯的假装和自然。
郎溪桥这几年总和他在一起,习惯了他的装。于是习惯的握握手,故意说:“谢谢陈局。今天难得相聚,请多指教。”
陈晓东哈哈大笑:“好啦!比我还能装。王军,徐老板,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徐秀红和他拥抱一下,悄悄的说:“又当官了!真棒。我就喜欢当官的。”
陈晓东一摆手,拉着王军,扶着徐秀红的肩头。几个人一起进了酒店。
杨小岩早就在里面安排好了雅间。一个挺大的房间,一张能坐十几个人的桌子。郎溪桥诧异的看着。杨小岩一笑:“都来了,来徐老板,先抱一个。”王军也来抱她。她笑着一推王军:“你就算了。坐吧!”
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正是以前的三个女同学。郎溪桥有点陌生,都叫不上名字了。毕竟他只上了不到两年就退学了。好多女生都忘了啥名字了。
杨小岩靠近郎溪桥说:“还记得这几个同学吗?一个是朱琳琳,一个是周彬彬,一个是杨梅。郎溪桥站起来和三个女生打招呼。可现在他已经想不起她们二十多岁的模样。眼前的三个女生就像从大街上拽来的一样陌生。
三个女生。确切地说是三个妇女,其中叫周彬彬的身材挺苗条,瘦弱。戴着眼镜,脸也挺小的。一点点的皱纹似乎看不见一样。她冲郎溪桥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其他俩个女人身体发福,面容慵懒,白嫩透红。衣服也是鲜艳夺目。一看就是优越的家庭妇女。郎溪桥和她们打完招呼,就问:“小岩,都来了吗!”
杨小岩一乐:“该来的都来了。别的同学都在外地来不了。快二十年了好多都联系不上了。好多换了电话。”
宴席开始。陈晓东致辞完了,让郎溪桥说几句。郎溪桥为难的说:“我这半个同学就不说了。”
周彬彬却冲他鼓掌说:“我们欢迎郎溪桥讲话。鼓掌”
郎溪桥站起来说:“谢谢!非常感谢大家。感谢陈晓东夫妻的邀请。也欢迎各位同学。我就上了一年多大学,和大家结识一场。谢谢大家这么多年没有把我忘记。好多同学名字我都记不得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又聚在一起。真好!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二十多岁的样子。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无情的岁月把我们变大了,做了父亲,母亲。可是我们一坐在一起就觉得青春又回来了!谢谢大家!我敬大家一杯。”
郎溪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同学们一起喝酒。周彬彬脸色红润,喜悦的目光看着郎溪桥。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酒席才散了。王军和徐秀红喝了点酒就近住了酒店。陈晓东的司机拉着杨小岩和陈晓东回去了。郎溪桥送走了其他同学,一回头看见周彬彬还站在酒店门口。
周彬彬见人都走了,跑过来说:“你去哪里呢?”
郎溪桥说:“当然回家了。离这里不远。”
周彬彬脸色红润,小脸一笑:“你喝了酒了。我开车吧!要不还得等代驾呢?”
郎溪桥说:“看你脸红了,你也喝了吧!”
周彬彬一乐,心里甜蜜的说:“我喝了点饮料。没事。走吧!”
两个人一起回去了。周彬彬是石家庄人,来北京工作才三年多。在一家中学教。
郎溪桥坐在后面看着周彬彬的背影。突然他愣了一下,多么像妍妍的背影啊!他摇摇头,抚了一下眼镜。
周彬彬说:“你走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比我小一岁吧!我们都老太太了。”
郎溪桥眼神变得温柔,看着她的长发,肩头,自言自语:“都差不多吧!还是年轻的样子。才四十岁,最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