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二此时痛得已有些脱力,也难再阻拦阿乔,只得任她撩开了袖子,露出了青黑的手臂,还有鲜血顺着滴落下来。
原来刚才打斗中,蛟二左肩不知何时受了那帮主一刀,只是他一身黑衣,客栈里光线也暗,鲜血浸湿了竟也看不出来。
“伤的这么重!”阿乔见此情形,干脆上嘴在蛟二袖子上咬破一个口子,又顺着这口子将衣袖撕开,露出他左肩的伤口。
那帮主武功一般,蛮力却大,这一刀斩下来,伤口竟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一时难止。
“掌柜,这镇上可有大夫!”阿乔忙回头对那正忙着弯腰在地上寻未破的碗碟的瘦猴掌柜喊道。
“大夫有,只是这个时辰了,只怕已不愿出诊了。”掌柜这才看到蛟二这边的状况,那手臂上的鲜血顺着手指滴落,竟已在地面汇成不小的一滩,而蛟二已面色如土,“啊呀,这公子怎么伤的这样重,这可如何是好呀!”
这掌柜慌张起来只知左右踱步,一点忙也帮不上。
阿乔见蛟二的脸色越发惨白,眼中神光也几乎退了,眼看就要晕厥,却喊不来大夫,心下焦急。
情况危急,只能如此了。
像是下了决心,阿乔咬了一下嘴唇,扶着蛟二将他上身靠在柜台边,接着闭上眼,眉头紧皱,双手快速在胸前比划了几个图案,嘴里也念念有词。
不一会,她忽地睁开双眼,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竟隐隐射出金色微光,直直盯着蛟二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双手也捏了一个决,隔空置于那伤口之上三寸左右。
那瘦猴掌柜还在一旁拍大腿,抬头却见那姑娘用手掌拢住那公子的肩膀,从手掌发出明亮却又柔和的青绿流光,而那公子肩上的伤口竟肉眼可见地缓缓愈合了;原本青黑的手臂,竟也一点点恢复了常人的血色。
“这,这是……”掌柜的惊得目瞪口呆,结巴了半天,憋出一句,“这是仙术呀!”
“糟糕,忘了支开这家伙了。”
阿乔只顾给蛟二治伤,竟忘了这掌柜的也有眼睛,心下暗道失策,忙念了句咒,回身走到那掌柜面前,朝他的脸上一挥衣袖,那掌柜便软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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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二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睁开眼时他还惯性地以为自己仍在船上,可陌生的床帘和床前一张五官精巧美艳的脸将他拉回现实。
“你醒啦。”那张脸说,嗓音清脆悦耳,可蛟二却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连连后退。
“你,你是谁!”退远了些才看清这人的样貌,是个长得极娇美的姑娘,约摸十六七的年纪,穿一身青莲色衣裙,此时正负手弯腰立在床前,凑近了看他。
“你昨天帮了我,还记得吗?”
蛟二愣怔了一下,脑子里的碎片一一浮出,再拼凑起来,这才终于忆起了昨晚的事情。
“啊,你就是那个妖女……”
“什么妖女,我才不是妖女!我有名字,叫阿乔!”阿乔有些气恼,叉了腰,皱了眉头嗔道,“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替你治好了伤,你快看看,现下还疼不疼!”
蛟二听了,低头拉开领口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竟只剩一道浅浅的伤,再撸起袖子,原本黑紫的手臂也恢复了如常的肤色。他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原本痛得钻心,如今竟也松了大半,只剩肩膀的伤口还有一些拉扯。
“我这伤怎么竟全好了……?”蛟二不可置信地望向阿乔,而阿乔此时一脸得意,从叉腰变作抱臂,从上往下看着蛟二,一双明眸笑得弯了。
“哼哼,当然是本姑娘医术高明,若不是遇着我,你这小命都难保,偷着乐去吧!”
说完,阿乔心情舒畅不少,甩开衣袖,踱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坐下细细品了起来。
蛟二得知阿乔也救了自己一命,虽不知她用的是医术还是妖术。自己这伤多月不愈,如今竟一夜间好了,蛟二心里十分感激,便撩开被子下了床,朝着阿乔拱手道谢。
“多谢阿乔姑娘疗伤救命之恩,李某无以为报。”
“你先救了我,我再帮你,我们算是扯平,”阿乔话里带着笑意,“不过嘛,若是你一定要报答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说完,她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蛟二。
“阿乔姑娘请讲,只要李某能办到。”
“你肯定能办到,”阿乔开心地站起来,步子轻盈地又踱回床边坐下,“我要你与我结伴而行,共闯江湖!”
“这,姑娘你计划往何处去,在下可以护送姑娘一程,”蛟二有些为难,他可不是来闯江湖的,他现下行程紧张,既要逃婚,又要赶赴玉京,实在无暇给别人做伴游。
“我没有计划,你去哪,我跟你去哪。”
不妙,蛟二暗道。这才逃开了一个莫烟离,怎么又惹上了一个阿乔。
“这,这不合适吧……”蛟二为难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武功这么高,又好行侠仗义,而我医术高明,我俩结伴,相互照应,岂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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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实在不宜结伴……男,男女授受不亲,望阿乔姑娘三思。”说话间,蛟二已在脑海中预演若是被这阿乔缠上,要如何找机会逃走了。
“什么男的女的,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阿乔说着,把玩起了垂在肩头的发丝,一双笑眼朝上看着蛟二,表情狡黠。
“我知道,你啊,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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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蛟二听了阿乔这话,一时间愣住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作为女孩的记忆已变得缥缈如清晨稀薄的雾气。可蛟二还记得幼时,姐姐让她坐在榻上,蹲下为她换上她亲手绣的鞋子,再用手捏捏她的足尖和足跟,嘴里喃喃着“大半寸,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