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刘茂嘴角抽搐着,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却还是不可置信,“你们早有预谋?”
明月没有回应,只是接过小递上来的账簿,放在膝上,低头轻轻翻看起来。而小此时则紧张得几乎有些颤抖,快速蹭到明月身侧的角落里,低下头不敢看刘茂。
恰好这时小厮端了刚沏好的茶进来,“东家奶奶,老爷,请用茶……”
春环拨开愣在原地的刘茂,上前接过茶盘,搁在茶案上,利落地给明月倒了一杯。
“奶奶,茶好了,小心烫。”
“嗯。”明月接过茶杯,眼睛却并未离开膝上的账簿。她快速将账簿从头翻到尾,核对了几笔她印象深刻的账,确定这一本簿子上记录的的确是米面行真实的账目,这才吹了吹手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刘掌柜,”她将账簿合上,茶杯搁下,抬头冷冷地看向刘茂,“这账簿,你可有话要说?”
“夫人,这,……”刘茂眼珠一转,苍白的脸上又扯出一抹讪笑,“这不过是我宅子里的吃穿用度和一些杂乱名录罢了……”
“刘掌柜宅子里的用度竟和我张家米面行的进账出账对上了,”明月冷笑,“天下还未有过这么巧的事。”
“夫人,这,这账是二老爷让我做的!”刘茂灵光一闪,搬出了二老爷做挡箭牌,“米面行的账簿,确实有两个,一个明面的,送到您那,另一个,就是这个。二老爷和您一样,都是米面行的东家,说起来,他还长您一辈,又是老爷的亲兄弟,他发话了,我岂敢不从啊,夫人你说是吧!“
刘茂一连串话说完,面上稍稍放松了些,眼中甚至还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小妇人整日将自己关在明月庄那僻静地方,从不出来应酬,岂会懂的人心险恶,想来她二叔的名号定能将她镇住,睁只眼闭只眼将此事放过去了。
“哦?”明月将账簿卷起,收入袖中,定定地看着刘茂,“刘掌柜这话里的意思,明月听不懂了。这是向我告发二叔做虚假的账目,中饱私囊?”
“夫人,您这说辞多少有些难听了,”刘茂笑说,“都是张家的产业,二老爷从自家生意里抽些银钱,可算不得中饱私囊……”
“可是刘掌柜你猜,”明月站起身,踱步到刘茂面前,“若是明月将这本簿子交予二叔查看,他会作何反应?”
“这,这……”
“二叔是会一笑而过,还是惊讶于你刘掌柜的大胆呢?!”明月逼问着,手在茶案上用力一拍。
这一拍,将本小看她的刘茂震得一颤,腿上几乎发软。在他的料想当中,明月此时应该避而不谈张家二老爷,再将这簿子原样归还,装模作样地与他寒暄一番,摆够当家主母的架子,便要告辞的。
“哈哈哈,”刘茂见事情彻底败露,反而大笑起来,“夫人好手段,只是今日你拿了这账簿又如何,你且出门去,报给二老爷也好,报给衙门也好,随你高兴!”
说完,刘茂便转身朝门外走去。两个小女子而已,还能拦得住他?他早知有东窗事发的一日,早已为自己铺好后路,等她报了官,衙门再立了案,派了人来时,他只怕已在别处逍遥,只每年等他投了银两的商行将分红送来,富甲一方不过指日可待。
“来人!”明月见刘茂要走,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刘茂还未明白这一声“来人”的含义,就见夜色之中,两个黑影跃出他宅院围墙的琉璃瓦边,稳稳落入院中。
“将此人拿下!”春环追到门口,指着刘茂朝那二人喊道。
“是!”
两名侍卫齐声称是,紧接着便快步朝刘茂奔来。
刘茂心中大喊不妙,忙连退数步,回到房当中,仓皇四顾,最后眼光落在明月脸上,突然变得十分凶狠。
“夫人,这可是您逼我的!”
话音刚落,刘茂朝明月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扯到跟前扼住,同时抓起茶案上的茶盏,尽力往桌上一敲,最后手里握了半片锋利的瓷片,逼到明月颈间。
两名侍卫身手矫捷,此时已进了房,鞘中利剑已出,离刘茂一步之遥,可还是晚了一步,让明月被他挟持了。
“你们别过来!”刘茂瞪大了眼,嘴角颤抖着,“不然我杀了她!”
两名侍卫眉头紧皱,一时滞在原地,没有动作。可就这一瞬的凝滞,竟让刘茂紧张万分。
“你们不信?”他声音颤抖着,变得越发高亢尖利,捏着瓷片的手一用力,那锋利的尖端竟没入了明月颈间苍白的皮肤,一瞬之间,一颗鲜红的血珠便渗了出来。
明月吃痛,皱了眉头,嘴里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名侍卫见了这一幕,也十分心惊,忙一连后退数步。
“奶奶!”春环见了明月受伤,一时惊得焦急大喊,“你别伤她,快放了奶奶,让我来替她!”
“你一个丫鬟下人,岂可与张家主母相比?少多嘴!”
“春环!”明月喊住春环,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怕。”
“你们别过来,退出去!”刘茂扼着明月的脖颈,一边后退,一边朝两位侍卫大喊,“退的远一些!”
“快,快退!”春环几乎带着哭腔,着急地催促着侍卫,侍卫也十分迅速地推到了门外。
“你也退出去!”刘茂冲着春环嘶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