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除了催促灰场加快生产,和抽派华人老农指导西部熟蛮生产外,陈逸基本上就在陈家那块田地不走了。没办法,军队大多随着僚人俘虏西上了,陈逸也没有军队可炼了。不过陈逸倒是把牛二等十几个老亲卫派过去了,让他们用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折磨,去折腾那些乡兵去了。想起牛二等人得知命令后的狞笑,陈逸真的替那些乡兵担心。
撒上生石灰后,就开始开挖鱼沟和和鱼塘。陈逸采用的是井字形鱼沟,鱼塘则是每两亩地中心处挖一个丈余宽,两丈余长,六尺深的长方形鱼坑。而后则是加固加高田埂。六天以后开始灌水。这时候,从渔户那里购买的草鱼苗、鲤鱼苗和虾苗也到位了。将鱼苗用淡盐水消毒以后,放在藩篱围拢起来的鱼塘中,暂先进行人工饲养。等待秧苗长高,以及水中浮游生物密集以后,再放置到鱼沟中去。
说起秧苗,就不得不说起这个时代水稻种植方式。按照后世史记载,育秧、移秧这种技术在汉代就有了。可是在龙溪,不知道是与世隔绝太久的缘故,还是省力的缘故,仍然采用的是直播方式。所以当陈逸问陈圣泽要秧苗时,陈圣泽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无奈之下,陈逸只得采用“别稻”的方式,从其它稻田里间苗取秧,也就是拔秧移栽。好在原来稻田里的稻苗十分稠密,而且秧苗不算太大,还可移栽。不过也正因为这事,被陈圣泽埋怨了多日,直到陈逸承诺若是减产愿十倍赔偿,陈圣泽才勉强同意。
“使君哪,这秧苗载植如此稀疏,恐怕此季稻谷收成要大减?”看着稻田里稀稀疏疏的秧苗,又想起被陈逸拔的稀不冷登的那块稻田,陈圣泽叹了口气,再次肉疼说道。过来学习经验的黄家家主黄熙、王家家主王庆看了也是大为摇头。
陈逸家虽是北方,可是也种植水稻。他知道秧苗最佳间距在20—30厘米之间,也就是农村常说的大约两拃距离。他考虑到稻田里已经有着两条80厘米宽的渔沟,也够通风透气了,也就要求把间距改到一拃多一指的距离,大约在18厘米。哪知道陈圣泽还是嫌栽植的太稀。
“老陈,按你们往年的栽植方法,多远才能栽植一窝?”陈逸问道,陈逸口中的一窝都是双株。
陈圣泽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寸哪?”陈逸试探问道。四寸才相当于98厘米,虽还有些稠,不过也可以勉强接受。
“不,使君误会了。不是四寸,而是四指。”黄熙一旁解释道。
陈逸的眼睛睁得的更大了,怒道:“四指,不会吧。你们怎么不一窝挨着一窝栽植?”
王庆嘿嘿一笑,说道:“使君对农事不太了解,若是那样,恐怕就不透风了。不过一粒粟万颗子,种得多才能收得多吗。”
“胡扯。”咱们的县主大人渐有发疯的趋向。“这样的种法你们种得再多,亩产量也上不去。我问你们,你们以往种植的稻禾是不是叶片发黄,茎干细弱,容易倒伏。”
听陈逸如此一说,众人齐哦了一声,惊讶地看向陈逸。通过前几日的相谈,陈圣泽却是知道这个县主大人绝不是农业上的小白,懂的东西远比他们多,这也是他能够按照陈逸要求栽种而不制止的原因。只是从栽植距离上,如何知道以往稻田发生的病变呢?不解之下,陈圣泽连忙问道:“使君如何知道?”
陈逸却是头一仰,傲然说道:“这是必然的事情,还有何不知。”
这时,已经完完全全成为陈逸铁粉的兰娘,对王庆侮辱自己郎君的话极为愤怒,当即站了出来,如同护雏的母鸡一样,向王庆说道:“我家郎君广览群,博学多闻,知道的事情多得是。别说种田之事,就是天下之事,又有何不知?其他不说,就说林家坞的事情吧,城高墙厚,粮草充足的林家坞,在我家郎君发明的那个…那个啥?”
陈逸白了一眼,这样的机密事情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谁知道兰娘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拿这事显摆。只是霹雳礮这种事情恐怕在龙溪也难遮掩的住。攻下林家坞以后,陈逸本打算将两台霹雳礮销毁,哪知道梁福禄早有准备,拉着一大帮将领威逼利诱,无论如何也不让陈逸销毁。无奈之下只得拆开,放入仓专人看护这才了事。反正这几个老家伙肯定已经从自家儿郎口中知道这事,在他们面前也就不再保密,提醒道:“霹雳礮。”
“对,霹雳礮。几百斤的大石头生生把城墙砸出豁口,吓得林家坞举城投降。还有那个炸毁城门的神火,都是我家郎君发明的。王老郎主,你的岁数比着我家郎君大的多,不知道你都发明了啥?”
呃,王老郎主的脸绿了,陈逸的脸却是红了。王庆被一个婢女指责,失了挂落,可是这个婢女也不敢轻易得罪,心中有火发不出来,只能憋着气把脸气绿了。陈逸却是被兰娘口中的版本给臊红的,什么一礟打出一个豁口,若是那样,还不把林家坞给啃平了。
咳咳咳……陈逸把兰娘拉到身后,装腔作势掩饰一番,对着王庆深深一揖,说道:“兰娘年纪方小,说话不当,王老郎主不必挂怀。”
说罢也不管王庆给不给面子,继续说道:“对于庄稼栽植,《齐民要术》有言:正其行,通其风。正是要求行要正,间距要留够一定尺度,使禾苗能够通风透气。其实还有几点,《齐民要术》并未讲清。那就是无论任何作物,在生长过程中都离不开光照、水分、温度、空气和粪。诸位都知道,森林之中,那些低矮的树木大多枯黄瘦小,难以长成,为什么?就是因为它的上方已经被比它高的大树遮严,即使不缺少水肥和空气,但是少了太阳的光照,还是难以成材。所以光照在作物生长中,则是首要;温度大家也都知道,天气寒冷以后,什么作物都难以生成,就像中原之地,冬天即使光照再好,也难以生长作物;水分更不用说,缺水则旱;空气也无需多说,和人一样,作物也离不开空气,只不过人呼吸的是作物呼出的空气,作物呼吸的是人呼出的那种空气……”
说到这里,陈逸说不下去了,眼前众人的神色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一个个简直是要把陈逸吃掉那种,陈逸这才发觉自己实在是背的太过流利了。咳咳咳,看了众人的眼神,陈逸连忙解释道:“这个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本官从上了解的,诸位权当圣人之言。”
“圣人之言,哪家圣人?为何老夫没有听说过?”王庆终于找到了借口,首先发难道。圣人的名头可不是谁人都可以有的,这小子随随意意就捧出个圣人,莫非圣人是他家封的。不过随后一想,人家家确实有追封圣人的权利。只是圣人也不是那么随意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