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分开一条路,陆尔等人挤了进来。
十几个码头苦力打扮的人正在和几个流氓模样的人在争执,流氓后面站着三个扶桑浪人。
苦力中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光着膀子,脖子上系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小女孩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一双大眼睛却甚是灵动。
那青年的身上肌肉隆起,煞是彪悍,他挣脱了小女孩扯着他的手,踏上一步,大声说道:"杨少爷,俺们是卖苦力的,挣的是辛苦钱!你雇俺们给扶桑人卸船,讲好了五块大洋,可卸完了,却给俺们十个铜子,这不是坑人吗?"
流氓里一个梳着中分头,眯缝着眼睛,嘴里叼着个烟卷的男人不屑的说道:"臭苦力,给你们十个铜子是瞧得起你,你打听打听,全上海滩有谁敢收我杨林的钱?小赤佬,赶紧拿钱滚蛋!再啰嗦把你腿打断,让你爬回老家!"
青年气得咬牙切齿,脸颊上的肌肉直哆嗦,他的双拳紧握,拳头上青筋暴起。
"干活儿拿钱,天经地义,你杨少爷在上海滩混得再好,也盖不过理去,今天这个钱你们必须给!"
"八嘎!"一个扶桑浪人分开几个流氓,大声叫道:"支那人,我们是虹口道场的人,用你们干活,是你们支那人的荣幸!你们应该给我们磕头致谢!"
青年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双眼圆睁:"滚开!小鬼子!早知道这批货是你们扶桑人的,俺们就算是饿死,也不干这活儿!"
围观的人哄然叫好,陆尔的眼睛弯了起来,好一条汉子!
扶桑浪人狂吼一声,跳了起来,一记手刀向青年砍来。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穿西装戴礼帽的人,一听虹口道场四个字,忍不住抬头看了扶桑人一眼,锐利的眼神透出仇恨的光芒。
青年用手臂格挡住浪人的手刀,他再也忍不住,和浪人打了起来。
陆尔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小伙子功夫不错,打了一手的好查拳,脚上的功夫更好,竟然是花枪胡家正宗的戳脚,已经是明劲的巅峰。
扶桑浪人的空手道也不错,应该有黑带五段,但应对青年的戳脚,还是力有不歹,被踢了一脚,倒退了两步,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杨林撇撇嘴,小鬼子,真特么没用,连个苦力都打不过,他一指青年:"小赤佬,别以为会两手功夫,就能在这个码头立棍,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不用当苦力了,跟着我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青年收了势,仰起头,看着杨林:"你死了心吧!俺马永贞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干欺负人的勾当!"
杨林勃然大怒:"小赤佬!给脸不要脸?告诉你,这个码头是我大哥杨双罩着的,在这里我说了算,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忽然人群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那么厉害?我谭四怎么不知道?"
随着声音,三个大汉分开人群,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三十多岁的样子,削瘦的脸庞,穿着一件衬衫,?口高挽。
人群中纷纷叫道:"四爷"
"四爷来了。"
杨林一脸的尴尬,冲着来人鞠了一个躬:"谭四哥。"
谭四斜睨了他一眼:"杨林,我冲着杨双的面,给你一个码头管事的位置,你以为你真就是天老爷了?你说了算?我早就告诉你,码头上干活的都是苦哈哈,吞谁的钱也不该吞他们的,你是不是耳朵里插鸡毛了?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杨林低着头,咬牙切齿,他愤愤地对手下人叫了一声:"还特么愣着干啥?还不把钱给他们!"
手下掏出几块大洋,刚要给青年,忽然有一个生硬的声音叫道。
"等一下!"
两个扶桑人挤了进来,都穿着扶桑的军装,马裤马靴,腰上佩带着南部手枪。
其中一个肩膀上带着少佐的军衔,他脑袋不大,但脖子却很粗,上面肌肉虬结,显得非常的彪悍。
"支那人,钱你可以拿走,但是,你打了我们扶桑人,要有个交代!"
"交代?"青年梗起脖子:"打就打了,要什么交代?你有什么道,尽管划下来,俺山东马永贞都会接着!"
"好汉子!"谭四忍不住鼓起掌来。
"这位兄弟,我是谭四!这个码头归我管,以后,你遇到什么事,就报我的名号!"
"四爷,俺叫马永贞,山东人!"
"嗨!叫什么四爷?叫四哥!"
"四哥!"
谭四开心了,他一向是爱才如命,没想到今天在码头上发现了这么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让他欣喜若狂。
他转过头,看着扶桑少佐,谭四和马永贞不一样,在上海滩,他拜了青帮的大佬为师,十余年来靠着拳脚和头脑,一步步打出来,混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扶桑人在上海滩势力极大,他惹不起。
"这位长官,你想要什么
交代?要不,我替我的兄弟,赔钱可好?"
少佐冷笑着摇摇头:"不,我只要和这个支那人打个赌!"
"赌?怎么个赌法?"
"他和我打一场,输了,我就打断他的手,赢了,这十块大洋就是他的。当然,如果不敢赌,就跪下来磕头赔罪!"
谭四双眼冒火,你个小鬼子,你穿着军装别着手枪,这是代表扶桑军人,谁和你动手,赢了就是侵犯军人,会惹起外交纠纷,输了就给几块大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长官,你这太不公平了吧?"
还没等扶桑少佐说话。
马永贞踏上一步,沉声道:"好,这个赌约俺接了!"
谭四眉头紧锁:"兄弟,这不行!"
马永贞抱了抱拳:"四哥,俺是华夏人,华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