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女子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顾明月震惊不已,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将雷火门灭门的五毒天尊居然会是一名年轻女子。
顾明月问道:“雷火门灭门案是不是你们做的?”
黑衫女子沉声道:“是又如何,江湖中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当年雷火门助纣为虐,帮助官府炸了圣教总坛,我父亲粉身碎骨,惨死当场,无数普通教众被炸得重伤,这时埋伏在旁边的官兵趁乱冲进总坛,大肆扑杀我们,若不是靠着几位长老拼死掩护,我才能带着部分教众死里逃生。”说起往事,五毒天尊的情绪非常激动,一口鲜血从她喉头涌上来,最后被她吐在地上。
“我本是教主之女,大难临头之际,又与教众们一起逃过一劫,于是便被幸存的教众推举为新任五毒天尊。成为教主当晚,我便带着十几名教中精锐,将指挥摧毁总坛的狗官全家四十七口人全部灭口,狗官的人头也被我们剁下来挂在城墙上。”
顾明月咬牙道:“你们好狠的心!”
五毒天尊恨恨地道:“我们狠心,那他们呢?圣教弟子从未祸害百姓,只因我们信仰令普通人害怕的毒物,他们便将我们视为邪教,还将我们赶尽杀绝!”
“杀掉狗官之后,我和剩下的教众一边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一边暗中四处打听雷火门山门所在,伺机复仇。可自从狗官一家被灭门后,雷火门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顾明月问道:“那你们后来是如何找到的雷火门山门?”
五毒天尊虚弱地道:“就在我们全教上下都认为,此生只怕再也找不到雷火门踪迹之时,有一日,一名自称是铁笔生古清的人孤身入总坛,登门拜访,正是他告诉我们,雷火门便藏在飞霞山某处隐蔽所在。”
顾明月无比震惊地道:“古清?!居然又是他,此人真是阴魂不散。”
五毒天尊点点头,咬牙道:“正是古清这个奸贼,他主动上门告知我们雷火门藏在飞霞山。”
顾明月疑惑不解地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古清为何要帮你们报仇?”
五毒天尊淡淡道:“答案很简单,这本就是一场交易。古清告知我们雷火门藏身之地,而他的目的很简单,只希望我们将雷火门灭门之后,能将雷火门价值连城的火器图纸与火药配方交给他。”
“四天前,我们按照古清的指引,果然在飞霞山某处找到了雷火门。我们暗中观察,看清了雷火门的房屋构造与布局,也基本摸清了雷火门弟子的巡逻路线与查岗规律。可是我还想再等等,等一个最恰当的出手时机,这几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位教中弟子在侦察时被雷火门抓住。事不宜迟,我们担心打草惊蛇,只能在当晚仓促发起突袭,经过一番惨烈厮杀后,雷火门被我们所灭。”
“圣教大仇得报,我也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可是此战我们同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教众死伤惨重,圣教元气大伤。”
“大战结束后,我带着雷火门的火器图纸跟火药配方去约定好的地方找古清,古清拿到配方图纸后,翻脸无情,我们中了这个奸贼事先设好的埋伏,随行的圣教精锐全部被杀,长老们全军覆灭,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我只能逃回圣教总坛,却发现总坛也遭到血洗,圣教弟子已全部被杀,如今圣教只剩下我一人苟活,古清手下这群黑衣杀手发现我之后,继续追杀我,我一路逃,最后逃进了白鹿城,可还是被他们搜了出来”
顾明月又想起了关小雪的委托,焦急地问道:“我们找遍了雷火门上下,独独不见雷火门少门主孟尘,他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五毒天尊喃喃道:“孟尘,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孟尘的,我是那么爱他,为了堵住圣教的悠悠众口,我不得不杀孟尘,可是我不可能真的杀他。那日他被我打落飞霞山悬崖,我记得崖底有大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明月闻言,心中大惊,从五毒天尊的话语中,她察觉到,五毒天尊与孟尘之间,似乎还有一段隐秘私情,但是五毒教与雷火门之间的仇恨是不死不休的,原本相爱的两个人,非但不能朝朝暮暮在一起厮守,反而要站到彼此的对立面,其中的心酸苦涩,恐怕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晓。
说完这些话,五毒天尊的气机已越来越弱,她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荷包,荷包上绣着两只鸳鸯,鸳鸯首颈相交,神态亲昵,五毒天尊缓声道:“希望姑娘能帮我找到孟尘,告诉他,我很对不起,这个荷包也麻烦姑娘能交给他。”
顾明月伸手接过荷包后,五毒天尊便彻底断气。
碧绿小蛇的蛇信子发出嘶嘶声,似是与主人做着最后的告别,碧绿小蛇不断疯狂地扭动身体,示意顾明月将它主人的尸体抱起。
顾明月从小就害怕蛇,眼见碧绿小蛇似通人性,应不会突然咬自己一口,于是主动上前抱起五毒天尊渐渐僵硬的尸身。
她默默跟在小蛇后面,穿街越户,最后来到白鹿城中心的池塘。
顾明月瞬间明白碧绿小蛇的心意,便在岸边找了处风景秀丽之地,挖了个深坑,将五毒天尊好生安葬。
不知何时,夜空里的浓云被风吹散,月亮重新露出了脸。
碧绿小蛇朝顾明月垂了三次头,如同人磕头道谢一般,洁白的月光使得小蛇身上碧绿色的细鳞清晰可见,随后它便一转头游进池塘。
皎洁的月色下,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顾明月快速地将五毒天尊方才所说的话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雷火门的灭门惨案幕后黑手居然也是古清!
得知孟尘还活着,这大概是这几天她所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顾明月的大脑在飞速思考,白马盟劫镖案已确定是古清所为,这群戴着鬼面具的黑衣杀手如果真是古清的手下,那说明牛首山的地下兵工厂也是由他在幕后掌控。
古清似乎在织一张大网。
一张诡秘而又可怕的阴谋之网。
但她仍然不明白,古清费尽心机做了这一切,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