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孔雀城里规模最大的铁匠铺,铁匠铺里挂满各种刀剑,还有一些农用铁具,铁匠铺正中央的炉火熊熊烧,里面只有一名驼背但无比健硕的汉子在打铁。
汉子右手握榔头,左手捏钳子,在光线昏暗的铺子内,将一块烧红了的铁块放在铁砧上,榔头落下的刹那,火星迸溅。
驼背汉子不断挥舞手中的榔头,同时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驼背汉子口中唱道:“男铁匠,女铁匠,打把钢刀像月亮,拿在粗石磨一磨,又到细石砀一砀。”
汉子本在热火朝天地打造手中的犁耙,当他意识到铺子门前站了两名陌生人之后,便立即停下手中的铁锤,大声问道:“二位客官,想买些什么,自己进来随便挑,随便选。”
这间铺子里的炉火昼夜不息,热浪时时刻刻朝门外涌来,炉子里的温度,熔金销铁,易如反掌,任何神兵利器被投入这间铺子的炉子里,也终会被融化为铁水。
此刻,苗青雁手持青莲古剑,正默然站立在铺子前。
顾明月叹息一声,问道:“师兄,你可想好了?”
苗青雁斩钉截铁地道:“想好了。”
顾明月又问道:“你不怕自己将来后悔吗?”
苗青雁洒然一笑道:“剑器乃身外之物,有何可后悔的。”
“爹和二叔两兄弟,因为青莲古剑,导致兄弟情破裂。为了这把剑,二叔还想偷袭我,不料却杀死了彩儿。林平舟同样是为了夺取青莲古剑,抛弃新婚妻子不顾,决斗失败后选择自尽。沙惊雷也是为了青莲古剑,才选择与哈斯蒂合作,制造我们苗家的灭门血案。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把不详之剑引起的。”苗青雁以双手打横托起青莲古剑,目光中带着决然之色,沉声道。
顾明月叹息一声道:“这世上本没有不祥之剑,害人的是人心。”
苗青雁接口道:“可只要青莲古剑还在,人心的欲壑便难填平。”
苗青雁朝驼背铁匠递出掌中的青莲古剑,道:“师父,麻烦你替我将这柄剑熔为铁水。”
顾明月问道:“师兄,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苗青雁重重地点头,道:“师妹,你别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驼背铁匠接过苗青雁的剑,端详一番后,有些颇为怜惜地问道:“客官,你这可是上好的宝剑啊,我当铁匠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剑,若是把它熔了,岂不是很可惜?”
苗青雁摇头道:“师傅,我心意已决,你帮我将它熔了吧,我要亲眼看着你将它融化。”
驼背铁匠点点头,旋即转口道:“我瞧这柄剑所用金石,也不似普通之物,熔为铁水之后,客官可想好,要用来另外锻造些什么?”
苗青雁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你先替我把剑熔了吧。”
铁匠接过青莲古剑,站在铺子中的大火炉前,随手便将青莲古剑扔进火炉中的石台上,就好像它只是一块废铁一般。
火炉边架着风箱,风箱一拉,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很快古剑变得通红。
许是这柄剑真得通灵,被炉火炙烤一日夜后,竟无比倔强地硬扛了下来,一日一夜的炉火炙炼仍未熔化。
驼背铁匠询问盘坐在炉子前修炼的苗青雁,是否要中途放弃将此剑熔化,苗青雁依然态度坚决,誓要将这柄剑熔为铁水。
两日夜后,青莲古剑一片通红,依然无比骄傲地保持着原来的宝剑形态,毫无熔化之意。
三日三夜后,剑身通红的青莲古剑,终于扛不住炉火的日夜炙烤,在众目睽睽之下,倏然间熔为赤红的铁水,流到一处凹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