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少了乡远的静谧,霓虹灯映照下的步行绿道,本该是放松身心的场所都带上一缕烦躁的味道。
绿道上有不少出来夜跑的兽,他们沉重的喘息让周围的空气都热腾腾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蒸汽时代,一年只有夏天这一个季节,可是短暂的热气涌过紧接着就是迎面的凉风,我拉了拉兜帽,“在妙坊还是没有在南香呆的舒服啊。”
在南香的绿道覆盖程度远高于妙坊,总能找到兽流较少的一条,全程只有花鸟虫鸣相随。
今日的艺术节结束以后,我就在咏城叔的指示下先将《云端坠落的彩虹》系列三幅画挂到指定的位置,美术馆的展品分为上午展和下午展,我的展出时间是上午八点到十二点,所以我需要提前把画作布置好,在正式开展前,作品都会蒙上一层油彩布,我不禁思考起这么一个问题,如果有兽悄悄掉包了画作,等拉开布幕时,作者的表情一定会戏剧般的精彩吧。
“啧,”我晃了晃脑袋,“恶作剧的思维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明明桂轩哥最近还是挺收敛的啊,还是说,恶作剧其实也是我的本性?不应该啊。”
在将《云端坠落的彩虹》系列安置好后,我就和诺立、小正、小萝还有龙桂轩去妙坊的一家老字号饭店用餐,本以为那里会兽山兽海,因为妙坊的艺术节吸引来了一大批游客,而在南香,老字号的饭店就是火热非凡。
可到地一看才惊讶地发现,饭店中只有寥寥几位客兽,加上我们以及被我们龙族身份吸引而来的兽人,也才不过三十只。
“妙坊的饭点是和南香不一样吗?我还以为全国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吃饭呢。”小萝打量饭店的布局,卫生上非常干净,餐具也很讲究,菜单上的菜品也很丰富,不乏名菜家常,“这家店要是开在南香,我们可能要排两个小时的队。”
“一路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其他饭店里的兽明明络绎不绝啊。”诺立选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拿起面前的一本菜单看了起来。
“也许是这家店位置比较偏吧,外地来的可能找不到这里……”小正试从客流来源的角度分析,但显然有很大的纰漏,他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管他呢,兽少正好上菜快啊。”龙桂轩的饭量在我们之中最大,早上见我们都不在屋中,只是潦草地吃了点包子,就出门找我们去了,此刻正饿得不行,肚子咕噜叫,我在他对面都能听见。
在点菜的时候,站一位伙计看到我们的龙角,说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这些菜可千万不能错过,尤其是这道虾,众所周知,妙坊是临海城市,海鲜的品质自然是最为鲜美的,再加上我们家大厨精湛的厨艺,更是美味绝伦。”
我们就依这位伙计所言,将对方推荐的菜式都点了一份,伙计显然也是推测过我们的饭量,所以菜品数量不多不少,而且还营养均衡。
点菜完后,我们向他打听打听客兽少的原因。
伙计的脸色闪过些许惨淡,但又很快坚定起来,“因为现在网络的发展,外面许多饭店搞病毒式的宣传,哪怕质量很糟糕,性价比极度不相符,也因为知名度有许多不知情的兽去尝鲜,而且还某名的成为了高端兽的代表,现如今的社会,面子还是很重要的,许多兽便为此选择在那些门店用餐,而我们这些老字号只是默默地维持着自己的要求,还没有迈出向新社会的一步,所以客兽就比较少,大多都是附近的老年兽来我们这用餐,不过等我们做出相应的整改,相信以我们的实力,客兽肯定会慢慢变多的。”
伙计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曾经范树对我谈及他的梦想的情形。
“现在如今被大众广为喜欢的音乐都偏离音乐真正的内核,明明没有那份与名气相当的实力,却能被捧上神坛,我想要改变现在的情况,明明我们在清醒的时候都知道我们是对的,错的是这个世界,为什么就是没兽愿意站出来呢?我虽然无法改变全盘的局面,但至少,我想要让大家领略什么是真正的音乐。”
自从见到了范树,越来越多的过往浅出,以前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次在找到范树后该如何传达自己的心意,但此时此刻,当范树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这也许就是一种真理吧,所有兽终究会陷在这个困境中。
“少爷,今天在美术馆看下来,你有什么收获吗?”用餐过后,我们都没着急离开,这一顿吃得非常痛快,我们都有些撑,坐着消化一下,小正借此机会问道。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今天的美术馆参观下来,惊艳的作品不在少数,尤其是那幅黑白水墨画的构图和用笔,给了我不少灵感和启示,黑白灰的颜色,是个不可思议的搭配,如果兽人的颜色毛发有这样的色调,那应是只存在于幻想画作中的存在。”
小萝闻言说道:“大熊猫也不像是有诗情画意的样子啊,倒是蠢萌蠢萌的。”
我们都笑出声,晚饭就这样告终。
在回家的路上,我辞别了众兽,独自沿着城市绿道瞎转悠,放缓心中对范树的相思,不过没想到妙坊的绿道这么大失所望,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到住处把自己泡在浴缸里。
而在同一时刻,范树在住所中将身体陷入沙发中,双腿抬起,在空中微微晃着,眼睛一直盯着放在玻璃桌上的香浓果花,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啧啧。”范树从沙发上弹起,然后用盖子将香浓果花遮住。
范树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小萝应该已经告诉他我收下了礼物吧,明天要是他来舞台下我一定要劈头骂他一顿……”
范树自言自语着,他的语气随着话语变得不坚定,正如那条定理所说,在来妙坊前,他心中有太多不满,可在龙追圣面前,他根本吼不出来。
脑中回想起那个曾经油嘴滑舌的傻小子。
“我的梦想是画一幅完美的画作,在那幅画上一定少不了你的身影。”
范树摸着自己的喉咙,眼神比夜色还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