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场面将要恶化,手足无措之下,他头脑一乱,直接主动将我抱紧,脸颊相贴,感受着滚烫的温度,亦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能量暴动。
“师父,求你了……”他带着哭腔趴在我颈边,“醒醒好吗?控制一下自己啊!”
我听见了吗?我自己也不知道,记忆里唯有梦境。
或许是受系统力量影响,又或许是太久未放松入梦,今夜在酒精的影响下竟让我难以自抑,多年来,无数我愧对的、后悔的、害怕的事封藏心底,数不胜数,眼下,却不知为何尽数揭发,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心底血淋淋的疤。
今天的梦境不再是那个一次次重复的预言梦。
混乱的梦里,我在与系统对峙。
是的,就是发布任务的系统。从来没有过形体的它,此时竟化身为一头巨狼,瞳色赤红,黑背银腹,身长与货车有的一拼,如一座小山般俯瞰着我。
我被它踩在爪下,它的前爪比我整个人还大上一圈,传来的巨力更是令人难以抵抗,我用两手撑着,在拼死撑开的一丝缝隙间苟延残喘。
巨狼低头盯着我,长吻微张,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我身侧:“你会死。”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与平日的系统提示音如出一辙。狼爪压在我的胸膛,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想……干……什么?”
我的眼前弹出一个面板,头顶传来的系统音冷漠而无情:“换,或者,死。”
定睛一看,我本就被压迫的心脏更是几乎停跳,这个面板我是见过的。
“本次大型任务评级为五。内容为:获取明澈之瞳。任务奖励为:所有封印立即解除。完成本项后解锁后续任务。”
“呵……咳咳……呵呵……哈哈哈……咳咳……”
我笑了,笑得撕心裂肺,几乎支撑不住狼爪,腹部被猛然一按,我喷出一口鲜血,眼前景象忽明忽暗,已然濒临昏迷。
似乎生怕我死不了,我朦胧间看见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形开始出现,血色的,残缺的,面目全非的,不一而足。
是我杀过的人吧……果然,他们的亡灵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
巨狼呼出一口腥气,密密麻麻的血色幽灵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伸手掐上我裸露的脖颈,不同亡灵的手在我的颈间重叠,我能感知到那可怖的怨气,但我问心有愧,无法抵挡。
“换,或者,死。”系统说。
“十六年了,十六年!”我奋力吼道,“你为什么要日日折磨我!”
系统没有情感,亦没有回应。
“天天问不累吗!我说了不换!不换!不换!”我嘶哑着大喊,这梦魇一般的面板在眼前挥之不去,睁眼是它,闭眼是它,令我感到极度崩溃,“明澈之瞳是神器,可那更是天淇的眼睛!”
“解除所有封印又怎么样?我的实力被你封印了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过!就算我一辈子不解封,也不可能用他的眼睛来换!”
“你以为给我布置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任务就能把我洗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人!我是人!你只是个系统,休想强迫我做出选择!”
系统没有回应。
我累极了,四肢酸痛无比,才发觉眼角湿润一片。
眼泪?我这种人有资格哭吗。
算了,都不重要,我不甘地闭上眼,因为巨狼的前爪已然按下。
……
已是后半夜,但天淇睡不着,他坐在床边,伸着手,看月光被自己的手挡下一片阴影。
原来师父的实力大减是因为我。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眼睛,感到心脏在收缩,有些痛。
这些事师父从未提过,若不是今天醉得厉害,恐怕以后也会一直瞒着自己。
他也隐隐理解了当初司梦给他的预言是什么意思。
——将有一性命之难,须以汝最贵之物换取汝最贵之物,此难方可解。
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
夜风冷极了,月光白得像寒霜。他心神不宁地重新拉上窗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缩进被窝,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好。
不知道师父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只是透过梦呓的只言片语他都能感觉到可怕。
伸出手,天淇轻轻抱住我,试图传达一些慰藉。
他想起,从小到大自己做噩梦时,师父就是这样陪着自己的。
难怪师父晚上从不睡觉,只靠修炼度过,原来他一直在经历这样的噩梦吗?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一层衣物覆在肩胛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发觉,这具身体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壮,甚至……有些瘦削。
明天,师父将要作为罪人出庭。
面对全世界术士群体的公开审判,天淇想都不敢想。如果坐在那里的罪人是自己会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可能更宁愿去死吧。
明明最开始去南国的时候,一切都还很顺利,怎么就师父变成全民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