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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地一声,金属急遽碰撞,擦出火花。
韦姌回过头去,见到杨信举剑吃力地抵挡一把大刀。而用刀之人,正是魏绪。
韦姌认出他来,大吃一惊。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边两人打的难解难分,霍甲趁乱跑进来,小声道:“小姐,我们快走。”
韦姌惊魂未定,点了点头,跟着霍甲逃出屋子,只觉得脚步虚浮,心脏猛跳:“你们都没事吧?”
霍甲抱拳道:“幸亏魏都头及时赶到,将我们解救了出来。阳月被打昏了,我们已将她抬上马车。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韦姌回头看了一眼:“那人……”
“魏都头是萧军使麾下的猛将,有以一敌百之勇,定能全身而退。我们赶紧走吧!晚了可就走不掉了!”霍甲着急道。
韦姌再不迟疑,跟着霍甲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夤夜飞奔着离开了齐州。
第二日,阳月在马车上醒来,着急地四顾,看到韦姌方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
韦姌昨夜受了不小的惊吓,但为免阳月担心,仍是露出笑容来:“幸亏萧铎麾下的魏绪及时赶到,我没事。”
“他们不是说好在博州接应的吗?怎么忽然跑到齐州来了?不过幸好他们来了,要不然我们这些人……”阳月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伸手顺了顺胸口。
“月娘,那个魏都头,是我在山洞里遇到的人之一。”韦姌尽量镇定地说道。
“嗯?”阳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是说……是说……”
“那另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萧铎。”
阳月抬手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韦姌。韦姌轻轻点了点头。
从昨夜她一直在想,什么人能让周宗彦派出两个心腹家臣搭救,又是什么人能够让魏绪叫一声主上。想来想去,便只有萧铎。
那人便是萧铎。便是传说中残忍暴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呵,还真是不能尽信传说。他虽然冷漠,倒也不至于毫无人性。难怪萧家没有追究那一夜她被掳走的事情。
然而,让韦姌更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将九黎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就算在九黎族中,知道此事的人,应该也只有阿爹阿哥和她三人而已。如果杨信知道了,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情?
大概是那晚受了惊吓,加之思虑甚重,韦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竟然病倒了。
这一病,便病到了邺都,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她本来应该在到达邺都之时,穿着喜服直接入萧府与萧铎拜堂成亲。可这样一来,婚期只能延后。
从九黎到青州,再从青州到邺都,这一路过来,阳月也算见识了这后汉的繁华。可进了邺都,站在萧府的朱漆铜环大门前,她还是发自内心地叹服,终于体会到了公子均提到过的那句“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
高墉早就奉萧夫人柴氏之命,在内院收拾好了住处,备下医士,只等韦姌到来。
阳月将韦姌用风帽兜好,扶进府中,眼睛也不敢乱看。到了她们的住处,她把韦姌放躺在床上,退到一旁,医士上前诊脉。
过了一会儿,医士有了结论,出去跟高墉还有霍甲禀报。
霍甲总算松了口气,高墉安排他先去休息,然后自己去了柴氏的院子回话。柴氏依惯例住在府中的北院,因患有头风,不大管事,中馈交给薛氏主持。这次牵涉到萧铎,她才破天荒地上心。
明堂里头,薛氏正在给柴氏伺候汤药。柴氏端庄沉稳,早过了不惑之年,仍是雪肌花貌。她穿着联珠团窠纹锦的外裳,里头是黄栌色的裙子,头上插着几根金螭虎钗。眉眼间暗含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屋子里的侍女都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薛氏穿着苋色的菱格四合如意锦的窄袖长裙,发饰只有两根银质的摩竭衔花簪子。她年纪比柴氏小,瞧着却比柴氏还要素淡。她恭恭敬敬地舀了汤药喂到柴氏的嘴边,眉眼低垂。
高墉从外面进来,跪在地上行礼之后,将医士的话转述了一遍。
“医士说,姑娘是心气不顺,倒不是什么大毛病。能醒过来也就无大碍了。”
“那就好。”柴氏摆了摆手,示意薛氏不喝了。薛氏连忙放下药碗,又殷勤地端了杯温水过去,给柴氏漱口。柴氏漱了口问高墉:“军使从营中回来了吗?”
高墉点头道:“刚回来,但被使相叫到房去了。”
前院萧毅的房,雕着缠枝莲纹的隔扇紧紧闭着,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站在门前守卫。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萧毅坐着,手缓慢地摸着椅圈上平滑的鳝鱼头,沉默地看着桌前的两人。他身材魁梧,燕颔虎颈,喜怒不形于色。
魏绪跪在地上,急吼吼地说道:“使相,杨信敢公然拦下青州送亲的队伍,还差点把人……属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属下跟军使去找那厮讨个说法,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