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是谁吩咐这么装扮的?”祝卿安轻轻说道。
昔年魔修来犯,她力竭而死,整整三百年,魂魄浑浑噩噩,不曾有半刻安宁。
连记忆中的小屋,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当年的竹屋用的还是穆谨行第一次拔剑时砍下的灵竹。
剑宗穷的底掉,竹屋里的家具和装饰都是师父带着他们一点一点修的。
只是,鹿渊一别,他们都没想过那是永别。
祝卿安鼻子一酸,一滴泪顺着脸颊砸在地上。
“姑娘莫哭啊。”春杏手忙脚乱,给祝卿安找了块帕子擦泪。
“这是东宫偏殿,自奴婢入宫时便空着,每日只有个老嬷嬷打扫,奴婢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大概是穆谨行吧。
祝卿安暗想,除了穆谨行,她实在想不出有人还能再给她一个鹿渊。
若不是她知道当今皇帝并不姓穆,怕是要将以为穆谨行就是太子了。
不过能插手宫殿事宜,又针对当朝太子,穆谨行该不会是哪家要造反的大奸臣的儿子吧!
这可不行,大宋皇室气运正盛,少说还能传位二百年,穆谨行这么做无异于找死。
下次见他可得暗示一下。
祝卿安虽心里有事,但这偏殿实在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用过晚膳后便沉沉入睡了。
她刚睡着没一会儿,紧闭的殿门便从外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进来。
内室灯火昏暗,暗香浮动。
穆谨行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幔,描绘着那个人的模样。
就快了,这座精心装扮过的宫殿,就快等到它的主人了。
第二天一早,祝卿安便被春杏叫醒,和其他秀女一同回到大庆殿前。
今日是复选,主要是皇室宗亲考察秀女的才貌品行。
琴棋画,焚香插花,品茗听音,择一即可。
祝卿安自然选了作画,却意外在此遇见了谢以兰。
谢以兰昨日在初选时落了下风,今日自是做了万全准备,打算以画艳压群芳。
凡作画者,皆被分为一批,同时于殿前作画。
祝卿安跟在人群后进殿,一抬头,便看见了上座的几位宗亲。
除了祝卿安熟悉的轩王之外,宁国侯不知为何也在此列,另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长胡子老者。
昨天她品貌已被选为上上,要是今天再被选上
可她奶奶的得去当太子妃了!
祝卿安浑身一激灵,立马丢开笔。
摆烂开始!
一旁的谢以兰却是势在必得。
她在争艳楼时便以画出名,争艳楼干的便是讨人欢喜的买卖,对这些士大夫的喜好,谢以兰了如指掌。
她轻轻捻起笔,画起了那张练过千百遍的扬马观花图。
桌上的线香渐渐尽,轩王伸长脖子朝祝卿安那边瞅,又见她动都不动。
祖宗诶!你好歹画上一两笔!
轩王急得要死,恨不得跳下去替祝卿安画。
“哼。”宁国侯冷哼一声,“哗众取宠。”
“那你下去画。”轩王一点儿也不惯着他,同为宗亲,谁比谁高贵啊,“下去下去。”
“成何体统!”宁国侯甩袖冷哼。
轩王立即反击,“你若下去,我立即叫人把你叉出去。”
这二人在这儿吵的热闹,一旁太子外祖家的老相国反而老神在在,摸着胡子笑眯眯的,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线香尽,各家贵女也陆续收起了笔,呈上自己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