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穆谨行阻挡不了漫天纷飞的流言。
不出几日,满汴京都知道了,无忧娘子就是那日被祝卿安逼到赤足奔逃的谢以兰。
坊间流传的谣言一日胜过一日,但祝卿安盛气凌人的嘴脸却始终没变。
一边是被逼到绝境的谢以兰,一边是仗着太子妃身份肆意妄为,风流无度的祝卿安。
凡有良心的人皆知道怎么选,无为院前被丢满了烂菜叶,关押祝业的天牢门口,日日有受过无忧娘子恩惠的百姓为他求情跪拜。
听说,是六皇子给了无忧娘子一个清白。
听说,娴贵妃娘娘亲自出宫迎接无忧娘子,连郡主都时时陪伴在谢以兰周围。
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弹劾太子无德,太子妃跋扈。
曾镇守北境的谢逊虽说无人敢动,但惧怕无忧娘子那神鬼般的手段,几乎无人与之相交。
一时之间,祝卿安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姑娘莫急,他们只是暂时看不清罢了。”春杏细细为祝卿安梳妆。
她拿起手边的白玉笔,想了想,又悄悄藏于袖子中,换成一支点翠簪为祝卿安挽发。
这几日谢以兰经常“偶然”现身,皆是紫衣散发,发间只插着一支白玉笔,引得汴京女子竞相模仿。
连不少男子都会在闲暇时以笔代簪固定发冠,只为了求个吉祥意图。
今日七月十五宫宴,祝卿安作为未来的太子妃,自然要去。
她倒是没注意到春杏这些小动作。
祝卿安看着镜中的自己愣愣出神。
从前这幅身子是这模样吗?
虽说她的确瘦了些,可原身仍旧是肉体凡胎,以祝卿安的视角来看,这身子始终泛着淡淡的灰气。
凡人食五谷杂粮,吃五牲肉食,身子定有秽气。
可如今,她这副身子却渐渐散去了那种气息,变得愈发莹润如玉。
最为明显的,是她的食欲日渐消散,现下除了偶然的一些茶点,她并不贪嘴。
祝卿安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结丹前的征兆。
前世她独自摸索修炼,筑基之后结丹,日日食不下咽,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拽着穆谨行好好哭了一顿。
可今生,她没修炼啊?
直至上了马车,行至皇城脚下,祝卿安才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黑着脸大步向前。
她每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既然自己什么都没做,那能让她莫名结丹的就只有一人。
穆谨行!
他到底要干什么!
祝卿安满腔怒火,迈步进殿,一眼就看见了拥着厚狐裘的穆谨行。
他闲散地倚在太师椅上,旁若无人地举起手中的酒壶,清澈的酒液顺着他吞咽不及的唇,淌过缓缓滑动的喉结,没入胸前那片纱衣中。
明灯高悬的宝华殿内,祝卿安眼中唯他一人。
穆谨行不对劲!
大股秽气牢牢盘踞在他身旁,交织着微弱的金光,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在内。
祝卿安来不及多想,疾步走到穆谨行身边,抬手便要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