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却是微微皱眉,他有预感,朱桢所说的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朱桢无语的看了眼朱元璋,解释道:“儿臣准备给父皇说点不开心的事,或许会让父皇放弃迁都的打算…”
“嗯?老六恁知道你在说啥不?”朱元璋挑眉:“有甚大事会让咱放弃迁都?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还是北元又举兵南下了?”
“就算是这些大事,咱也不会放弃迁都啊!”
朱桢沉默了一会,低沉开口:“若是因为父皇要迁都凤阳,导致淮西勋贵在凤阳大肆圈占田亩、欺压百姓,
搞得凤阳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化作人间炼狱了呢?”
朱桢目光绽绽:“父皇还会迁都吗?”
“轰!”
朱标心头震动,当即呵斥一声:“老六,你在说什么?”
朱元璋也瞬间眼睛微眯,心情瞬间不好了,盯着朱桢看。
朱桢面无表情,看向朱标:“大哥,你可知臣弟在路过开封之时听到一首打油诗是如何唱的?”
朱标头大,语气低沉警示朱桢:“老六,别胡言乱语,父皇迁都与否与这打油诗又有何干系?”
“说凤阳到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朱桢自顾自念出了这句打油诗。
“轰!”
朱标心神再次震动,脸色一变再变:“胡说八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是谁传出的?当真岂有此理,该杀…”
说罢,朱标陡然起身向已然面色阴沉的朱元璋跪下:“父皇,老六…楚王说着玩的,您不要介怀…儿臣下去就狠狠处罚他!”
朱桢叹息,起身看向朱元璋,他没有跪,只是看着。
朱元璋早已经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肚脐位置,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但双目中的刺骨寒光却是不断透射而出。
看了眼面色平静,目光淡然与自己对视的朱桢,又看看跪在地上为弟弟求情的朱标,朱元璋忽然轻笑一声:“老大,恁这是作甚?难道怕咱砍了老六?”
朱标额头冒冷汗,咬牙:“父皇,刚刚那些话,必然不是老六想出来的,必然是有奸人故意误导老六…”
“行了!”朱元璋打断朱标。
转而将目光看向朱桢,语气幽幽:“老六啊,恁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有证据啊?”
朱元璋说的漫不经心,可越是如此,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压抑怒火。
一旦压抑到一定程度就会如火山岩浆般喷发,其威力可以参照朱元璋因为吃不饱饭一怒之下造反掀翻了元庭…
惊天动地、震撼乾坤、颠倒日月、山河失色…
朱桢回答:“河南各地到处都在传,非是有人误导我。”
“另外,我在开封遇到一个人,他或许能给父皇你想要的答案!”
“哦!是吧,将人带来吧!”朱元璋深深看了朱桢一眼,直接道。
朱桢颔首,与朱标对视一眼,走出了奉天殿,他去接铁铉了!
看着朱桢离去的背影,朱标苦涩的从地上起身,看向朱元璋:“父皇,您不会对老六…”
朱元璋皱眉,语气严厉:“朱标,恁可知恁在说什么?”
“老六再怎么诨,也是咱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咱会对老六怎样?”
朱标叹息:“是儿臣太敏感了,可刚刚老六那些话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让人头皮发麻!”
朱元璋闭眼不想说话,心中却是不断回想朱桢刚刚的那些话。
因为他想要迁都导致淮西勋贵在凤阳大肆圈地,侵占百姓良田。
因为他想要迁都,导致凤阳已成了人间炼狱、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人间惨案…
因为迁都,让河南等地都传遍了打油诗;说凤阳到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十有九荒?人间炼狱?民不聊生?
迁都?勋贵?河南?
陡然,朱元璋似乎想到什么,迅速起身走到案几忙翻找出一本奏章。
看着这份奏章,朱元璋手掌微颤抖,随即狠心将其展开。
其上赫然写着:弹劾淮西勋贵永嘉侯朱亮祖侵占凤阳百姓良田…
这一瞬间,朱元璋联想到朱桢刚刚的话,再结合这封在他这里躺了许久的弹劾奏章…
朱元璋瞬间脸色变换不定,心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父皇,您这是?”朱标走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此时浑身微微颤抖的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