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晃在马背,抬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怕什么?横竖不是养小,不过为朋友养病。客栈人来人往的太脏,买处宅子便宜些。”
说着伏低身子望向四六,四六讪笑着抬起头,“三爷放心,小的嘴巴严着呢,断不会往外乱说。”
陆展笑笑,“这样一说,倒像见不得人似的。”
四六简直委屈,为陆展跑这些天鞋都跑坏两双。说宅子买来给位姑娘养病,什么姑娘值得他这样上心?必定是预备养的外室。偏陆展非装得没那回事,真是不知在想什么。
没多时回到家中,陆展刚换好衣裳就听丫头来传话,说是贵客到了。
陆家大门围了一圈男女,陆仲成领着陆家几位小爷站在大门处迎接,皆穿戴齐整,恭敬有礼。
另一侧站着陆太太,身后是陆家几位少奶奶。其余一干管事的婆子丫头皆立在身后,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絮儿走出马车,见这阵仗就笑,“不说是贺寿还以为打架来了。”
李辞先一步下了马车,回身迎她,“他们还不够你一个打的。”
絮儿白他一眼,当即就想给他一拳。
人家下帖子分明只邀请齐王妃。李辞觉得屋里憋闷,死活要跟来,昨天特意差小厮往陆家传话,说是齐王也要到。
这可好,原本简简单单托陆展找大夫给集美看病,变成好大一场应酬。
陆家人端正给他们行礼,一行将人引入大宴厅。厅上分男女席面,开了十多桌。围屏后头有一班南戏在唱,丝竹清幽,声调婉转。
李辞的丑脸自然是席间众人的焦点,但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陆仲成见他容貌虽毁,气度却不减当年。料定中秋宴齐王见着皇上,父子间嫌隙消除,重新获得皇上青睐。
陆仲成捋了捋胡须,笑着搭话:“薄酒小菜,不知是否合殿下的口味?”
李辞也笑,“陆大人太过自谦,盛情如此,怎好挑剔。”
前些年陆仲成一直外任做官,甚少在京,李辞与他不大往来。前年他升兵部侍郎返京,因陆展做侍卫的缘故,李辞略打过几次照面。
如今许多人猜测皇上定下的新太子是燕王,陆仲成身在内阁,这个节骨眼却与齐王来往,大有不随波逐流的意思。
李辞暗忖片刻,不多言语。
陆仲成见他泰然自若的模样,更添两分欣赏。当年果然没看错人,险些给他骗了过去。
陆仲成笑着敬酒,“王爷素来不贪杯中物,只此一杯,当为内人谢王爷王妃大驾光临。”
李辞不好推辞,倒了一盅茶,“以茶代酒,多谢陆大人美意。”
陆仲成见他端着疏离有礼的姿态,先把话头挑起,“陆展那孽障成日在家称王称霸的惯了,不知在府上可还懂规矩?”
李辞知道他是自谦,反而替陆展辩驳,“陆护卫机敏果决,是难得的人才。陆大人养着这样的好儿子,省去我们许多烦难。不光是本王,王妃也对他感激不尽。”
场面话说得好听,李辞想到的却是陆展撒钱引絮儿到别院的事。
四舍五入,陆展算得上他和絮儿的媒人。
李辞的眼睛不觉就去寻絮儿,见她与陆太太聊得正欢,又把视线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