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栀的一番话,让傅佩彻底冷静了下来,是啊,她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不了解呢,就是太骄傲太要强了,才会每次去陆家都会像上刑一样。
傅佩试探地看向依萍,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的眼神那么坚定,那么决绝,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尤小栀继续开口:“只要依萍自己守住本心,坚守底线,那她和那些坐在办公室的人有什么区别呢?都是靠自己的才华赚钱,挣得就都是干干净净挣钱,没有谁比谁高贵。”
“而且佩姨,你知道吗?我去大上海看过依萍表演,她是那么喜欢唱歌的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她,比任何人都要闪闪发光!”
傅佩眼睛红红,“可是……”
“好了,佩姨,我知道你是担心依萍,可是依萍总归要长大的啊,你能阻止她一时,可以阻止她一世吗?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好好敞开心扉聊聊呢?”
依萍也拉过傅佩的手,郑重地开口:“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担心的情况发生!”
傅佩还是很纠结,“可是,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你一个女孩子,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
依萍淡淡地笑了笑,“妈,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上班的地方老板叫秦五爷,在整个大上海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势力。”
“秦五爷他十分照顾和保护我们这些演员,每天都安排几十个保镖巡查,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挑衅秦五爷的。”
傅佩求助似的看向尤小栀,眼睛里充满了不确定。
尤小栀拉过傅佩和依萍的手,将她们放在一起,轻轻拍了拍,“佩姨,那个秦五爷我是见过的,确实如依萍所说,十分照顾她们这些演员,毕竟像他们这种大人物都是极其爱护脸面的,他要是让自己的演员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欺负了去,那不是将他秦五爷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碎嘛!”
“妈,我答应你,等我攒够钱,够你看病吃药好好疗养,我就不去大上海唱歌了,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像如萍一样,继续上学,你说好不好。”依萍难得放下尖刺,柔声开口道。
这句话又戳中了傅佩的伤痛,当初依萍也是考取了大学的,只是家里实在是没钱,又要付房租,又要给自己看病,最后逼得她放弃了上学的梦想,转身就找工作挣钱。
傅佩有些自怨自艾:如果不是我这个拖油瓶,依萍那么坚强、那么优秀,会不会生活地更好呢?
“妈,你在想什么?”依萍拉了拉傅佩的胳膊,有些疑惑地开口。
“没有,我没想什么,既然你这么坚持,如萍也帮你说话,那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说来说去,都是妈没用,帮不了你什么。”傅佩抹着眼泪说道。
“妈,你别这么说,能做你的女儿,我很幸福的。”依萍轻轻环抱住傅佩,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就在母女情深气氛正温馨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男子着急的喊声:“夫人,依萍小姐,你们在家吗?”
傅佩闻声,赶紧松开依萍,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扬声开口:“在家的,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长相穷苦,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补丁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一边着急地喊道:“太太、依萍小姐,你们快去我家帮帮忙吧,可云又犯病了,玉真一个人拉不住她,我求求你们了。”
原来是李副官,尤小栀盯着门口的男人许久,终于认出来了。
李副官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别人,还是曾经的熟人,有些尴尬,拉了拉肩膀上的毛巾,讷讷开口:“原来如萍小姐也在啊。”
尤小栀微笑点头。
傅佩和依萍一听,赶紧小跑着到门口,冲着李副官着急喊道:“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尤小栀也跟在大家的后面,往李副官家里跑去。
走过这条巷子还要往里去,越走越深,环境也越破,一排排的小房子,破旧低矮,大多都是厚厚黄土的墙和简陋的木门,愈发显得逼仄暗淡。
原来这就是大上海的贫民窟,尤小栀一边走一边想。
李副官跟着陆振华征战沙场多年,对他忠心耿耿,从东北到上海,从青年到中年,一辈子没有反抗过陆振华的命令。
可是到头来,陆振华住别墅,开豪车,每次吃饭就和举办宴会一样,而他的副官,却只能住在贫民窟里,每日为了几分几毛钱的生计而奔波,受苦受累,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女儿。
尤小栀看着李副官陷入沉思,作为手下,他无疑是十分忠心的,一辈子没有说过陆振华的一句坏话,可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尤小栀没有答案,她不是当事人,这题无解。
很快李副官就放慢了脚步,看来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歇斯底里的女子的喊叫声。
“孩子,我的孩子!”
“妈,我的孩子在哪里?”
“妈,我要我的孩子,求求你帮我找我的孩子!”
……
“可云,你冷静一点!”
“妈在这儿,妈在这儿哈!”
“可云,我帮你找,我帮你找!”
“可云,可云……”
又或是连不成句的歌谣哼哼声,和压抑的哭声,在这个破败的环境里一览无余,周围的人似乎已经习惯,十分漠然。
李副官在门口停住脚步,强装出微笑,这才推门而入,一边喊着:“可云,可云,你看是谁来了?”
依萍也顺着开口:“可云,是我,依萍啊,我和我妈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可云好像收到了惊吓一般,抱着手里的枕头在屋子里疯狂逃窜,一边还喊着:“宝宝不怕,宝宝不怕,妈妈保护你!”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就想抢走我的孩子!”
可云瑟缩在墙角,情绪十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