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明知不可能是虚言,还是不由问道:“此事,师姐是从何处听来?”
给许恒带来这个消息的,是有段时间未见的华飞花。
许恒的新洞府,虽然十分宽阔,生活却还是一般清简,客人来到,奉上的也是门中最常见的雪茶。
不过华飞花却喝得津津有味,直到听闻此言,才讶异道:“原来师弟还不知晓?”
“听说各脉都已经有消息传出,只要有意愿的弟子,都可领受法旨进入小天,勘探地形,绘制舆图,调查生物、灵机、物产……当然,还有扫除威胁。”
“门中会视贡献有所赏赐,不仅如此,只要不违法度,譬如灭亡生灵、竭泽而渔、破坏灵地……”
“如此种种,其余正常所获,都可归己所得,不必交予门中。”
“原来如此,那想来定是一场盛事了。”许恒如是说,心中却想道,这小天该有多么广阔,竟要发动门人入内勘探……至少,应当不是冰极天那样单纯的灵穴模样。
“正是。”华飞花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邀请师弟一道,和我约好的还有宗师兄、张师兄、王师弟。”
“再加上师弟,我们一行五人,可以同进同退,师弟觉得如何?”
“唔。”许恒目露沉吟,他对一方陌生的小天,自然极有兴趣,不过目前的阶段,似乎还是自身修行更为重要。
但若换一个角度,将这视作为门派出力的事,许恒倒是愿意去做,而且他还是乔澄一脉唯一的弟子,更该有此担当。
至于进入小天会有什么收获,相比起来,倒是无足轻重了。
想到此处,许恒微微颔首,应道:“也好,进入一方陌生天地,能有同门帮协自然最是安心,就依师姐之言吧。”
华飞花喜道:“既然如此,到时我与宗师兄他们领了法旨再来寻师弟,之后一同进入小天即可。”
“善。”许恒微微一笑。
……
许恒答应之后,两人又闲谈了颇久。
华飞花说,许恒不认识的张师兄、王师弟,虽然修为算不上高,但是一個习有望气之法,一个拜入门中之前,乃是风水术的传人,对于此行都是极有帮助的。
“如此说来。”许恒微笑道:“倒是我对此些一窍不通,恐怕帮不上忙。”
“师弟自谦了。”华飞花却道:“我想,你如今的法力、法术,恐怕都在我们之上了吧。”
虽然三四年来,许恒已从初到天池山时的炼炁修士,修炼到了法力大成的境界,华飞花却还是玄光,不仅仅她,宗晋也还没能合煞。
华飞花说,宗晋来自雪山中的一个修行世家族,虽然不大,但是族中也有一条地煞。
这虽然是延续家族传承的宝贵财富,但若能够培养出一名凝煞修士,家族显然不会吝啬,可惜这条地煞却与宗晋道法不合。若是以此合煞,以后就只能够止步于此,所以他还在苦熬,想要修出三昧火来,以期得到恩师认可,赐下合适的地煞予他突破。
她还说,独据一峰为道场,四代之中都没多少人有此待遇,而且不是修成了金丹,便是凝煞炼罡的师兄之中,有望上三品的人物,数来无一不是佼佼之辈。
许恒还在玄光炼法,就能得到玉台峰为道场,可见门中有多看好他的潜力,以后凝煞炼罡都绝不是问题。
许恒本来想说,是因功法特殊,才会被分到了玉台峰,可华飞花是个落落大方的人,对于许恒的待遇,并没掩饰过艳羡,却也绝无妒忌之心。
因此许恒反而不好过谦什么,只好说道门中安排他也无从揣度,华飞花只是笑而不语。
……
送走华飞花后,许恒便又闭门开始修行。
或许是因全了仙胎道骨,或许是因凝炼法力本便不难,阴阳玉池又确实能够省却太多苦功,许恒进境实在飞快,短短时间内的修炼,成效已经十分显著。
他修行时,若有人在侧以法眼旁观,便能‘看’见,法力在他周身流动,时而汇聚成洪,时而化作千丝,时而化作苍龙,时而化作飞鸟……
而在变化之时,虚空之中竟然似有无形的火焰,在起伏翻涌。
可分可合,大小如意,这就是法力凝炼到了一定程度,而且仍然随心,变化自由的征兆。
当然,这对许恒而言还远远未到尽头,不过他已初步体会到了法力凝炼的益处。
最为直观的便是,修炼法术之时,由入门到入微的过程变得分外简单,各种变化都能轻松驾驭。
至于那无形的火气,却是源于火灵珠的火性,也是火法上最直观的长进。
许恒甚至觉得,如此借助火灵珠修行下去,自己便能修出一种灵火来,全了玄霄五焰上法的第一重质变。
就如此,许恒各种功行,都在伴随日月轮转缓缓精深,直到一日。
许恒兀然睁开双眼,未点明火的洞室之中竟有一瞬生白,随后才缓缓敛去,只余一点深邃的眸光。
黑暗中,许恒抬头望去,望的不是穹顶上,不知因何缘由没有金辉流下的孔洞,而是远在此山之外的天。
不知为何,他竟感到了似乎天宇将要倾覆,又似天外有天,要将苍穹压塌,修道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抑制不住地提醒不断,要他尽快离开此处。
“这是……”许恒眸光微闪,前不久才听闻了拘拿天地之事,哪里还猜不出来,这恐怕就是天外小天正在被拘往此处,甚至将要与此世连接的异兆。
许恒隔着洞室穹顶,似乎望向天空,心绪却已飘到了不知何处。
天外小天,究竟是在罡风大气之上,还是乾坤概念之外?若能目睹,拘拿天地又究竟是什么景象?他很想离开洞府去看,但又知道其实只会一无所获,终究还是在心中寻了一个静字,选择安定下来沉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