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三年前他们初遇的那间房,自那一夜“温存”之后,楚绯澜不知所已的相思病害了大半年,待终于明白了自己动情了,便命人将这间房封起来,只有他能进,每每来了浮云楼,便一个人待在这房间里,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进去。就连来打扫的下人都是楚绯澜亲自点名的,看着可靠,做事细致轻巧的。
苏陌玉虽然聪慧,即使记不起来也能猜到,但楚绯澜还是觉得有必要好好调教调教他。
房间里的陈设确实不是那么华贵,从北边的门进来,正对面的南边就是窗户,窗户外对着的就是大街道。中间的圆桌圆凳,就是让人坐着休息聊天的地方。左边是一个大屏风,屏风雅致,上面画着春夏秋冬四幅图,屏风后有浴桶,是沐浴更衣的地方。右边是床,床头边有高脚架,上面放着一件黑色披风,是楚绯澜上次来了之后随意放着的,床尾放了个春凳。脚踏下方靠墙有梳妆台,梳妆台上除了一把银梳和一个沙漏外什么也没有,梳妆台的下方就摆着一盆开得很好看的花。圆弧形中空接梁嵌墙的雕木床门有纱幔,还有红玛瑙珠帘,将床后遮得严严实实,而圆门的前边儿则一左一右摆了两盆绿植和一缸金鱼。
苏陌玉终于有了些印象,不敢去看楚绯澜的脸色,在桌前坐下,尴尬的一笑。
外面有人恭敬的喊道:“斐公子,酒菜已备好。”
这么快?!
苏陌玉不得不惊叹浮云楼的效率,楚绯澜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冷若冰霜的吐出两个字:“进来。”
四个小厮端着四个大托盘进来了,托盘上都是美味佳肴,低眉顺眼,不敢乱看任何东西,手脚麻利的将酒菜摆好,又赶紧出了去,顺带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苏陌玉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觉得肚子有些空,看了看梳妆台上的沙漏,惊讶的道:“快午时了啊?”
楚绯澜闻言回头也看了看沙漏,再看着一脸惋惜的苏陌玉,面色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勾唇道:
“无事,今日到宫门下钥之前,你都可以在外面玩。”
这句话果然引得后者一阵欣喜的笑声。
“陛下你不饿吗?快来用膳吧,可不要辜负自己的胃才是。”
其实主要是楚绯澜没动他不敢动筷子……
楚绯澜依言坐在了他旁边,拿起筷子时,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叫我斐阑。”
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愉悦的时候,绽开了笑脸,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神里也一片得意。
他道:“叫一次,斐阑(郎)来听听。”
苏陌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如了他的意,开口唤道:
“斐阑(郎)。”
楚绯澜不再说话,眼眸轻闪,收敛了笑意,夹了一筷鲜美可口的香菇放进了嘴里轻嚼,苏陌玉也没注意到楚绯澜悄悄红了的耳垂,粉嫩粉嫩的,很诱人。
夏日炎炎,空气里都是燥热的气息,容易引人食欲下降,再加上苏陌玉刻意控制,所以苏陌玉如今又再次恢复到以前那样的窈窕身材,腰部盈盈一握。让楚绯澜有些不乐意,好不容易养胖的,怎么就瘦回去了呢?
于是他又开启了养小白猪的模式,不停的往苏陌玉碗里夹菜。
苏陌玉:“……”
楚绯澜又将桌上的一盏醉拿起来,倒了一杯递给了苏陌玉,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酒香幽幽在鼻尖晃悠,把苏陌玉的目光移开来,苏陌玉看着琉璃杯里的琼浆玉液,暗自滚了滚喉咙。杯中的桂酒椒浆清澈如明镜,看上去和水别无二致,但是这从杯中散发出来的带着醉意的幽香,却提醒着酒客它的不凡。
楚绯澜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难掩脸上的得意,道:“放心,只喝一小杯,不碍事的,就算你要发酒疯,我不是还在吗?”
就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所以自己才不敢发酒疯啊啊啊!
楚绯澜端起他那杯酒,凑近了他的唇,杯沿轻碰着他的唇,苏陌玉鼻尖吸进来的酒香更多更浓了,那股馥郁的酒香一直在他身边萦绕,勾引着他。
酒,勾引成功了。楚绯澜,也勾引成功了。
他接过那杯酒,放在鼻尖嗅了又嗅,终于忍不住,轻呷了一口。
再一口,又一口,还一口……
楚绯澜笑眯眯的看着苏陌玉慢慢的把那一杯喝完,又给他斟了一杯,自己也在慢酌慢饮。
笑意在唇边扩大,却被唇边的酒杯遮挡住,某人已经醉微微的了,丝毫不知,一只潜藏在黑暗中的饿虎,已经露出了爪牙。
苏陌玉边吃边酌,和楚绯澜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刻钟未到,便有了点醉意,神智尚清的他明白不能再喝下去了,决不能在楚绯澜面前耍酒疯,太丢人,可能还会惹麻烦。所以他放下了酒杯,无论楚绯澜如何诱哄勾引,他都坚定的拒绝了。
两颊泛着醉醺醺的微红,眼睛也带着些迷离,不过看上去,头脑还是清醒的。
“醉了吗?”
“没有,就是……嗯……有点晕,不要紧,多吃些菜就好了。”
当然要紧……
“好喝吧?”
“嗯!特别香醇,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可惜我酒量不好,斐阑我真的不能喝了。”
“酒量这东西,不就是练出来的吗?多喝些,喝着喝着酒量就好了。”
楚绯澜已经把手搭在了苏陌玉的肩上,用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循循诱导。
苏陌玉摇摇头,抬起眼,明眸皓齿,笑着说:“这话说的倒也是哦。”
楚绯澜勾唇,眼里浮现出精光。
但下一刻,苏陌玉又继续道:“可是……今天还是不要练了,等以后有时间再练吧,今天不能醉,还要去玩呢……”
楚绯澜气结,端起琉璃杯一饮而尽,凉凉的目光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苏陌玉,觉得自己真是憋屈。
他这是何必?!直接扔上床,简单粗暴有效。好过在这里用尽了这些幼稚不入流的手段,他堂堂澜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苏陌玉精明得很,站起来,甩甩头,走出房门。
“你要去哪?”
“唔……要碗醒酒汤来,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