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松先挨两巴掌,又全力拼了一掌,此刻已然神情恍惚。
黄山派失去主心骨,余者尽皆胆寒,也不顾本派颜面,带着沈迎松便向山下狂奔,如鸟兽般一哄而散。
顾训桥也不追击,任由黄山弟子四散奔逃。他虽然对沈迎松此举感到愤怒,但却不愿伤其性命。
一来,今日是他寿辰,杀人见血实属不吉。
二来,他对沈知秋之死常怀愧疚,更不愿与黄山派再结新仇。
风波散去后,顾训桥向在场宾客一一致歉,并邀众人回院饮酒。
薛万焘也要跟着进院,却被南云山一把拽住。后者往他手中塞了一粒药丸,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赶紧把这粒药吃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调息吐纳!”
经历一场不算好的「好事」,和一场不算坏的「坏事」,群雄有了喝酒闲侃的谈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然而,眼瞅到了午时,还不见红茯山庄开宴。众人心中泛起嘀咕,在私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一黑脸汉子抱怨:“这都到晌午了,怎么还不见上菜,光靠这些瓜果核仁下酒,岂能喝的痛快!”
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道:“嘶!我也纳闷呢,这寿宴是喜宴,理应在正午开席,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顾庄主自打刚才回内堂,就一直没见出来,里里外外只有南大侠一个人忙活,这可不像红茯山庄的待客之道啊。”
“哼,该不会是结交了王府,就看不上咱们这帮江湖兄弟了吧!”
对面一彪形大汉怒拍桌子,喝道:“闭上你的狗嘴!顾庄主岂是嫌贫爱富之人!”
中年男子道:“江帮主说的在理,人家又没缺你酒喝,多喝酒少说话吧。”
内堂中,顾训桥心事重重,一个人来回踱步,脸色如乌云一样沉重,彷佛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南齐云刚一进屋,顾训桥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我大哥来了吗?”
南齐云知道,庄主口中的「大哥」是苏州万福堂掌柜冯金川。两人相识不算太久,但却视彼此为知己,并于去年结为异姓兄弟。
自打南齐云认识顾训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看来他是真心希望义兄能够驾临。但结果往往是令人失望的,南齐云只能如实道来:“没......还没来。”
“哦......”
“苏州与红茯山庄相距数百里,中途需要跋山涉水,冯掌柜不是习武之人,恐怕经不起颠簸,或许得晚些时候才能到吧。”
“嗯......应该是这样。”
“那庄主,咱们要不要先开酒宴?”
顾训桥思虑片刻,道:“中午先摆一宴,晚上再设正宴,两桌宴席规格相同,一定要让客人喝的尽兴。另外,我感觉身体有些倦乏,中午这顿饭,您就代我招待吧。”
“是!”
南齐云刚欲离去,却听顾训桥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哥......您今天多受累了。”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及至酉时,天已渐暗,南齐云再次步入内堂。
顾训桥登时起身,急问:“怎么样?来了吗?”
南齐云面露难色,回道:“刚才万福堂的人来了,并带来两大箱贺礼。”
“我大哥没来?”
“来人说冯掌柜的母亲病了,他实在脱不开身子,因此......”
顾训桥神色变的极为沉重,喃喃道:“是这样啊。”
南齐云不明白庄主为何如此愁闷,只当他是想念义兄,于是出言宽慰道:“自古孝字为先,冯掌柜因老母病重而不能亲至,也算是情有可原。属下知道庄主思兄心切,但事已至此,只能日后再找机会相聚。”
顾训桥讪笑一声:“大哥说的在理,我俩既结为兄弟,他娘就是我娘,等明日送走宾客,我该亲自去探望老人家。”
“属下愿随庄主同往。”
顾训桥脸上的讪笑渐渐散去,犹如乌云缝隙中的一抹阳光,随着暗云涌动而转瞬即逝。
他沉声道:“走,咱们出去招待宾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