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姚昕语顾不得许泽熠审视的眼神,望向了门口的方向。房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人却是手里托着餐盘的周芮扬。
刹时的惊讶过后,她看到周拓宸推着香槟车跟在周芮扬后面。
车轮从木质地板碾过的声音很快就被细绒地毯丝滑地包裹起来,皮鞋踩下的声音也消失了,但可以听到秋风吹过窗外的树叶时轻轻的沙沙声,还有金属窗帘挂钩打到墙边木纹框的碰撞声。
窗口吹进来的凉风驱散了阳光照在脸上带来的些许热意。
一度试图隐藏的所谓秘密暴露在日光之下,也不过如此。
姚昕语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周芮扬将虾饺呈到桌上后就离开了,只留侍酒的周拓宸留在餐桌旁为客人斟酒。
香槟车上层摆放着一个小型冰桶,露出了几支酒瓶的细长瓶口,下层则是酒杯。
“这是来自香槟产区玻尔科夫酒庄的顶级桃红香槟,也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之一。”周拓宸取出了冰桶中的一支酒瓶,向客人展示酒标中写的产地和年份,详细介绍基酒和混合酒的配比、口感和价格。
第二支则是国内市场极其罕见的唐培里侬25年陈酿,第三支则是酩悦香槟新发布的冰镇特级。
选好香槟,当场开瓶倒酒。
周拓宸一手旋转着瓶身,另一手则用掌心压住瓶塞。酒瓶内的气体将瓶塞一点一点推出瓶口,最后再握住瓶塞和瓶体,利落地将二者分开,一气呵成,优雅流畅。
他从下层取出香槟专用的笛形杯,将杯身微微倾斜至三十度左右,靠近酒瓶口,将少许香槟沿着杯壁缓缓倒入杯中,一瞬间就在杯中形成了厚厚的一层慕斯气泡。
周拓宸抬起瓶口,等了一会儿,再继续加,大约半杯的高度即止。
他将第一杯轻轻放在了姚昕语面前,“姚小姐,请用。”
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方法为许泽熠备酒。
上次来这儿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姚昕语只顾着关注满桌子的菜品,并没有留心聆听侍酒师Eri的介绍。回想起来还真是汗颜,有点儿对不起人家的那份认真。
姚昕语举起一尘不染的香槟杯。
洗杯子也是侍酒师的工作职责之一,不知道这儿的是不是周拓宸洗的。
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气泡柱呈现出金色略带桃红的光泽,宛如海浪砰訇,又似烟花绽放,明快而热烈地舞动着,比钻石更加闪耀。
伴随着气泡的上下翻腾,甜蜜的果香也飘逸而出。姚昕语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耳畔也有气泡相撞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声响,应和着窗外的银杏叶轻盈飘舞的节奏,带来的听觉享受并不比一场小乐队少。
“这一款的气泡从杯口正上方的角度看下去,也极具观赏性。香槟区的酿酒师可以通过这个角度欣赏气泡形成的图案,进行爱情运势的占卜。”周拓宸介绍起了从杯口观赏的方法。
“Brian,你会这种占卜吗?”许泽熠饶有兴致地问。
“我不相信这种占卜,”周拓宸微微一笑,“不过,我在学校里选修过,略知一二。”
“可以帮我们看看吗?”许泽熠指了指姚昕语的杯子,“还是,女士优先。”
“啊?”姚昕语用手盖住了酒杯上方,“那个,我也不信,就不用了。”
“我一个人占卜多没劲儿啊。”许泽熠看了姚昕语一眼,挑了挑眉毛,示意她把手拿开。
“虽然只在香槟区流行,但和咖啡占卜的原理差不多,就是心理学上的墨渍测验,都是随机结果。不管是什么形状,都是概率问题,仅供娱乐和参考。”周拓宸弯腰靠近了一些,已经从她张开的指缝之间窥见图案。
“怎么样?”许泽熠问。
“嗯,还挺有意思的结果,”周拓宸直起腰来,“姚小姐,你真的没兴趣听一听吗?这个小游戏就像桃红香槟一样,在我们店的年轻女性顾客中很受欢迎。”
姚昕语扬起头来,看向周拓宸满是笑意的眼睛。这一次,她分不清其中的意味,是关心、好奇还是凑热闹?。
“那你帮他先看看,我先听听看你说的准不准。”她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许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我倒是想听听,她害怕,我不怕。”许泽熠举起手,离了杯。
周拓宸低头,从正上方看了一眼,“嗯,气泡很绵密,这个形状,有点儿像长方形?梯形?”
他将头微微偏向了一边,继续说:“还是更像长方形。照着标准答案,您今年应该是有财运的。”
“只要是有钱人,应该都有财运吧?”姚昕语不服气。
“那还真不一定,钱多钱少是会流动的。你看,杯壁这边的气泡非常绵密,一点儿都不带动弹吧?我保证,就算你用手敲一敲,肯定也不动。”
“我来。”说着,姚昕语从座位上起身,伸长脖子凑了过来,用食指用力地敲了敲杯壁。
泡沫形成的气团相当稳定,没有任何偏移、破裂或聚合,竟然真的纹丝不动。
她吃惊地晃了一下,跌回座位。
“好吧,那你也帮我看看吧。”
“你求人怎么还是这幅不情不愿的态度。”对面的许泽熠开始笑话她了。
“这次我不挡了,你再仔细看看。”姚昕语这次老老实实地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周拓宸还真的照她说的,凑近了,仔细观察起来,明显比刚刚帮许泽熠看的时候用时长。
姚昕语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专注的眼神了,本来无所谓的心态都被他那份过分认真的样子惹得紧张起来了。
“怎么样?你怎么看这么久?”
“我是在看这个形状到底是花还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