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万在二楼订了房间,伙计认得他,立刻迎上来,招呼寒暄。
铁万让伙计替池舟喂马,又要了一桌好菜。
池舟也饿了,两人坐下,菜上来,更不搭话,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个干净。
铁万喝着茶,把宋琪买宅子的事告诉了一遍。
池舟道谢,又道:“谢飞住何处?”
“对面客栈,带着他妹妹。宋琪也在,他们都要等你,我没让。”
这话将说完,就听有人叩门。
铁万以为是小二送沐浴热水,直接让进。
然推门进来的却是宋琪跟谢飞。
“你俩没睡啊?”铁万挑眉,“吃了吗,我们刚吃完,给你俩叫一桌?”
宋、谢二人都说不用。
宋琪拿出张宅院图画,请池舟过目。
“公子,我跟谢兄看了几家,这所最好,一共三进,整齐干净,有树有花不说,家具也全。您要同意,我明天就跟牙人立契。”
“你定就行。”池舟只看了图画一眼,就交还给宋琪,“对了,一所不够,再买一所。”
“啊?”宋琪不解,睁大眼睛看着池舟。
池舟道:“给谢飞一家住。”
闻言,谢飞怔住,旋即推辞不受:“大人的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岂敢再让大人破费?”
“那你住哪儿?”
他跟应全撕破了脸,自是无法再回双溪镇,若他在县里有落脚处,也不至于把妹妹放在客栈。
池舟望向谢飞:“这是你应得的,你助我擒住应全群贼,理该受赏。”
“大人,谢某愧不敢当,我……”
池舟打断他,道:“我倒是好奇,以你的功夫,怎会受制于应全,就算他绑了令妹,你也完全能救出来啊。”
“不瞒大人,我师父跟应全之父,就是应嵩,乃故交好友。应嵩带人打伤陶知县后,寻了门路,一点儿事也没有,他的胃口就更大了,试图捐个知县做,但朝廷选任了大人。应嵩得知,甚是恼恨,应全就出了斩草除根的主意。之后应嵩找到我师父,我师父久病不起,不能替他办事,就让我来。”
池舟恍然:“那你违背师命啊。”
“是,但谢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师父责罚就责罚。”
铁万插言道:“好一句问心无愧,须浮一大白。”说着就要让小二送酒。
池舟不让,拿起茶壶,给谢飞、宋琪各倒一杯,又给铁万跟自己的茶杯添上,“以茶代酒,从现在起,旧事勿提,咱们需向前走。”
*
路面干整了不少,街上车马往来渐多。钱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很想即刻登程,可那赵德还守在楼下,是她让他等着的,扔下他,似乎不好,带上他,又不知永淳县是何境况。
钱禾感到左右为难,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再等一日,再等一日若还没消息,镖师们也该行动了,到时她就有话说了。
“夫人,咱们去镇上逛逛吧。”青桃见钱禾闷闷的,提议道,“听小二说,今儿是镇集,很热闹的,咱们也看个新鲜。”
钱禾摇头,在得到池舟他们的消息前,她这边万不可出乱子,热闹处自是人多,谁知会有什么人!
“那咱们下五子棋?”
的确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乱糟糟的念头会让人崩溃的。钱禾遂点头,青桃立刻拿纸笔画格子。
格子画好,钱禾刚要从随身梅花香囊里取香丸做棋子,心忽地快跳了一下,脱口道:“来了,他来了!”
“谁啊?”青桃问,无人叩房门啊。
钱禾顾不上回答,拉开门,急急下楼,走出客栈。两个镖师瞧见,立刻跟上。
赵德也瞧见了,他从大堂窗侧茶桌前起身,赶到门外,道:“夫人,何事惊慌?”
“来了,他,他们来了。”钱禾目视通往永淳县的官道,颤声道。
“他们?”赵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日光下,行人车辆往来不止,可没有熟面孔啊。
赵德还要再问,就见钱禾提步往前走去,她走得很快,堪称小跑。
这,赵德眨了眨眼,这池夫人没事吧?
然下一刻,就听马蹄急响,赵德抬眼,见一黑一棕两匹快马疾奔而来
“是少掌柜!”一个镖师眼尖,瞧出棕色马上是铁万,立刻迎了上去。
钱禾立在官道旁,微微喘息着,目不转睛地望着黑马上的人,那人也望着她。
两人同时翘唇。
这一刻,他们听到了心花开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