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秦府静静地,一如往常,没有人知道苏越的女儿在秦府里养伤。
送饭送水的侍女是秦家族内的人,她在府内已多年,勤勤恳恳,绝无二心。
就在这一个月里,秦江月没有读他的诗卷,写出浩瀚的诗篇,也没有什么邀约,迎来送往。白天,常常是苏碧菡一个人呆在房里,夜晚,秦江月睡在房对面的藏亭临时搭建的木榻上。
也许安下心来的苏碧菡会永久地呆在秦府,也许在秦江月日日夜夜痴情的守护中,苏碧菡会暗生情愫,直到两人水到渠成地结为秦晋之好。
但是,世间没有也许。突然有一天,秦江月的妹妹秦欢在晚饭的桌上宣布了一条她刚刚听到的坊中传言:
“苏家的二小姐还活着,正在秦府!”
“啊……”
此话如晴在霹雳,桌内就餐的秦家人无不震惊,震惊之余,他们马上意识到危险就要降临。
秦夫人说道:“苏家二小姐是皇帝眼中的余孽,谁窝藏余孽定是死罪!谁这么该死,走漏了风声?”
秦江月也觉奇怪,他与母亲保守得这么严密,什么人轻而易举得了消息?同时,他也感觉到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按贯例,皇帝是要斩草除根的,他不会放过劫后余生的人。迷茫中他震静下来,说道:“我们先不要追究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想方设法将苏小姐转移。”
“往哪儿转呢?”秦夫人急问。
“寺庙,”秦江月若有所思,“偏僻的寺庙。”
“也罢!”在危险即将到来之际秦夫人不得不作出果断的决定。
就这样,在风高夜黑的当日,秦江月将苏碧菡转移到了临漳城东面的静云寺。
不转移不行啊?坊间出现流言,已经够了风险的了,还要等什么?迟疑半刻,人头就会落地,而且落地的不仅仅是苏碧菡的人头,还有他们秦家的人。此刻的秦夫人已完完完全全地意识到新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既愚昧又无知,他们必须提防着他。
秦江月与苏碧菡来到静云寺,秦江月向庙内的主持霄云法师说明了苏碧菡的情况:
孤苦无依,我的表妹,愿青灯为伴。请求霄云法师收她为徒弟。
霄云法师见苏碧菡长得如花似玉怕她日后反悔,婉言道:“不是贫尼不讲情面,你可要拿定主意,进了庙门就不能再重返红尘了。”
“我想好了,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苏碧菡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霄云法师见她如此坚决就收留了她。
自此,苏碧菡成了霄云法师的徒弟,法名:一真。
苏碧菡来静云寺的第三天,庙内来了一个上香的信客。
乍一看,此人身材高大穿着武士装,细看面容,但见眉毛浓黑,眼睛明亮,高挺的鼻子十分英气。
再细瞅,原来这个人就是秦江月,自苏碧菡来到静云寺,他就开始在静云寺上香。他希望苏碧菡安心在此暂行度日,以待日后发展。
他深知如今的苏碧涵已不再是从前的苏家小姐了,但他的心中依然留存着那个意气风发,秀美真诚的苏碧菡。他既喜欢苏碧菡的从前,也喜欢她的现在。无论怎样,她恢复记忆也罢,不恢复也罢,她记得她原来的出生,还是不记得,他都坚定的爱护她,珍惜她。
见过霄云法师,秦江月毕恭毕敬地说:“霄云法师,今日,徒儿为静云寺送来50斤谷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战乱频仍,粮食贵如黄金,霄云法师十分感动双手合一向秦江月深躬,“虔诚至极,可敬可佩!”
秦江月虽然表现出虔诚之态,但内心很是苦楚:“乱世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一个漂亮可人的将军家的小姐竟然无处生存,来到破庙里苟且偷安。可惜呀,可惜!”
苏碧菡呢,秦江月走后她浮想联翩:“来到静云寺这个破庙,依然让秦公子放心不下。他三日一来五日一趟,如何是好?如此下去,我不是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前程?想到此,她不禁潸然泪下。
秦江月又一次来到静云寺,这日是八月的初一。上香的人很多,毫不例外,秦江月又为静云寺送来50斤粮食,这一次他送的是50斤小麦粉。抬完50斤小麦粉后,渗透到袋子外面的面粉沾到他的手上,秦江擦汗时将小麦粉又抹到了脸上。
看到秦江月脸上的两道白痕苏碧菡很想笑但她忍住了,她怎么能笑得出来?他为了她成了静云寺忠实信徒,辛苦至极。想到此,她拿起丝巾为秦江月擦去脸上的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