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在春夏秋三季吃野葛根的枝叶,冬季吃它的地下块茎。”
美国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曾经利用野葛根这一特点,快速绿化沙漠化的土地,预防水土流失。
只不过这东西,入侵性和生命力太强,已经覆盖美国大部分地区。据说联邦政府每年花费五十亿美刀,都不能消灭它们。
但在小冰河时期的明末陕北,它是最好的牲畜饲料和经济作物。小衙内根本不担心野葛根泛滥成灾,多养些牲畜不就完了?一物降一物嘛。
尤其是野葛根的地下块茎,虽然不能像粉葛一样,给人食用。但营养价值却是堪比苜蓿、玉米一样的上等饲料。
现代社会不推广野葛根的地下块茎饲喂牲畜,是因为采收困难,不方便机械化。但在明末,正好可以给,冬闲时节的陕北农民找事干。
“野葛根见地疯长,会严重占用良田。”艾万谷见多识广。
“这些年气候异常,冬季特别冷,春夏秋几乎滴雨不下。每年的收成,比耗费的种子,多不了多少。”
“就像今年的冬小麦,就算鞑子不来霍霍,大概率也会全部冻死。这些精挑细选的良种,价格不低啊。”做过农民的小衙内很心痛。
“我建议今后把土地分成上中下三等。最差的全部种上野葛根、蓖麻、沙柳、构树、花棒、沙棘、柠条等耐干旱、耐盐碱、抗风沙,生长快速,可以专门作为牲畜鸡鸭饲料的植物。”
“中等土地种植粉葛、芜菁、山药、莙荙、菊芋、沙枣树、藠头、沙葱、枸杞、野韭菜花等,易种植、好管理、耐干旱、耐盐碱,人畜都可以吃的农作物。”
“还有苎麻,那是非常好的织布原材料。耐旱节水省肥料,种到地里几乎就不用管了。”
清朝中叶,着名晋商常家,就是靠以苎麻为原料,编织的一种平纹布,当时称为“夏布”而发家致富的。
有这种现成的成功经验,小衙内为什么不学?走晋商的路,让晋商无路可走。
沙枣树和构树,因为生命力顽强,繁殖迅速,在一些现代国家已经被列为“高危入侵物种”,但在明末陕北,绝对是好东西。
尤其是构树,农民不管怎么折腾,都搞不死、弄不绝这种植物。还不如因势利导,用来饲喂牛羊,因为它的营养价值与桑叶几乎等同,都是优质饲草。
“我知道山药,那东西非常耐干旱,极端条件下,只需要浇三次水,就能有不错的收成。”
“冬季也方便保存,直接埋在黄土地下面,随吃随取。诗圣杜甫都给山药写过诗哩。”艾万谷博学多才,比他哥哥强多了。
“但你说的莙荙是什么?”
“莙荙就是甜菜,民间百姓俗称牛皮菜、糖萝卜。唐朝、元朝都有种植。”
现代灵魂的小衙内,曾经在北方糖厂工作过,对这东西太熟悉了。
“莙荙产量巨大,不光人吃还可以喂牲畜。地下的块茎,可以拿来熬制红糖和白糖。熬完糖还能酿制高度白酒和医用酒精,最后的残渣可以喂食牲口,一丁点都不会浪费。”
不要说白糖,哪怕是红糖黑糖,在明末清初都是高档物资。有历史学家统计,郑成功在台湾制取蔗糖的利润,至少超过两百万两白银。
“臭男人,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说?”恋爱中的虎妞,对小衙内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上等的水浇地,就用来种植冬小麦、谷子、高粱和杂豆。”
“高粱还分两种,一种以结籽实为主。另一种叫甜杆,结籽少,但杆子可以用来熬糖。熬过糖同样可以酿制高度白酒。最后的残留物,可以制作媲美宫廷用的高档白纸。”
小衙内清楚记得,二十世纪美国人从中国,获取大豆和高粱的良种和种植技术,经过本土化的栽培,又反向出口回中国。
“至于轮茬间作、粮菜换种、禾谷连种等技术,你们应该比我懂。”
“对了,南直隶松江地区的棉花,你们明年一定想办法,开辟实验田引种试种。”
小衙内把自己掌握的,近现代农业知识倾囊相授。
“贤婿啊,你莫开玩笑。棉花应该和水稻一样,都是南方植物,咱陕北种不了吧。”艾万谷吓了一跳。
“岳丈啊,我怎么能坑你呢?棉花耐干旱、耐盐碱,最适合在光照时间长的北方种植。”
“明年你们每家先种一两百亩试一下。采收到棉桃,能给很多百姓提供就业机会,避免北方冬闲时节,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现代灵魂的小衙内,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纯棉面料都是中高档产品,更何况此时的大明?
“夫君啊,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但咱们粮食就不够吃了。”精明强干的虎妞,恢复到女强人的状态。
“这就是我要以战护商,打通并控制交通线,让我们的各种商品走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跟南直隶换取或者购买粮食。”
“想要百分百的自给自足,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只有想办法,把粮、牧、工、矿、商、战,六者有机结合到一起,才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来。”
“贤婿啊,你要找的三位高人都到齐了。老谷你先过来吧。”艾万谷招手示意。
“这位谷子地老板,是咱陕北有名的谷子种源供应商。”
谷老板矮小健壮,满脸的褶皱,不停用袖筒擦汗。其他不远处的两人,一个双腿打颤,一个不停的揉搓双手。
在他们眼里,小衙内和虎妞的联姻,就像“天煞星”和“地杀星”的双杀组合。跟他们两人见面,与上刑场好像没有区别。
“不要紧张嘛,我就了解一点你们的生意。”小衙内不说这话还好,谷老板已经快哭了。
“你那里有没有生长期最短,最抗旱、最耐瘠薄的谷子品种?”为了表达善意,小衙内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抽筋了。
“有……有……叫……叫”,谷子地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