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妤雯笑得天真:“婉芝姐姐,听说你们是从都城来的?自记事起我已许多年都未曾去过了,你快些与我说说现下那头都时兴些什么?”
“说起来,倒是新开了许多铺子,各式各样的都有。”毋澍开始细数起了流云与她说过的那些新楼阁。
邵妤雯兴趣盎然,一直追着问,这话题说完,毋澍不知不觉间饮下了不少茶水。
等到汪雪雁再回座位之时,却是邀众人移步去观戏,她道:
“此次请来的是在都城中都有些名气的。”
毋澍方才弄明白了今日是汪府老太爷的寿宴,如今世家大族总爱听些戏曲之类的。她被二人携着随众人前去,甚至都难以看清是朝哪个方向去的,香气冗杂,又是嘈杂的谈笑声不绝于耳,加上始终不见祁韫的人,又让她感到阵阵心绪难宁。
戏台分成了左右男女之席;
毋澍不时远远瞧去,但瞧了许多遍,确认祁韫并不在其中;
她与汪雪雁、邵妤雯坐在几位中年锦衣妇人的右手一侧,看模样这几人应是这府中的几代主母。
黔中的规矩没有建邺那般繁复,好似根本不介意晚辈们带多少玩伴来赴宴。但这男女之防比京中还要严上许多,无论做什么都是分席而坐。
毋澍不动声色与身旁的青黛交换了一个眼神,青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未曾看见公子。
她心中纳闷,难道对方根本不在汪府内?还是说真发生了些什么意外,依照昨日他的只言片语,定然不是来汪府谈的生意;又想着要不要趁这府中上下都在听戏之时悄然查探上一番。
心不在焉的毋澍也没顾虑到旁的,只觉手臂间微微一热,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起身轻拍了两下,又见青黛挡在自己身前,小半截肩膀都湿透了;
“哎呀!”倒是邵妤雯先行叫了一声,这小丫头倒在她面前给她吓了一跳。
毋澍抬眸望去,一位年纪十分小的婢女狼狈摔倒在地,手上茶壶中的茶水几乎全朝她二人这头洒了出来。
她关切道:“你没事儿吧?”这茶水还是有些烫的,她只被淋到些许都觉有些热,青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对不住,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一时,一时没走稳!”那小婢女急忙爬起,跪在了地上求饶,身形十分之瘦弱,显得过分无助了些。
有位年轻妇人斥道:“哪个院里的,如此没有规矩!”这人应当是汪雪雁的母亲,面容有些相似。
“你这丫头,做些事情为何这般笨手笨脚的!”汪雪雁也蹙起了眉头,“让婉芝姐姐受惊了。”连忙走近查看毋澍是否有恙。
毋澍摇摇头,方想上去叫那小丫鬟起身,便有个婆子率先冲了过来便一把揪起了对方。
那婆子咬紧牙关道:“叫你倒个茶水竟这般不小心,得罪了贵人,看你什么下场!”
那小姑娘似乎不敢发出声音,咬唇极力忍住,但仍旧难以抑制地低声啜泣起来。
毋澍见状忙道:“夫人,汪姑娘,既然我二人无碍,就绕过了她吧;不要因此扰了大家的兴致,请让人替我寻两件衣裳来,我们二人换下便是了。”
汪雪雁挽着她母亲的手:“那好,看在婉芝姐姐的面上,便饶了她这次;”
“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婉芝姐姐。”
“我亲自带你去吧,就去我的院子里。”
邵妤雯也道:“我也一同去,我也要去。”
毋澍行礼道:“好,劳烦你们了。”
几人向汪夫人他们行礼后便携着往后头去;汪雪雁母亲也便消了气,安抚众人坐下继续听戏。
汪雪雁的院子,唤箐吾院;
毋澍入内,只一眼便感叹:不愧是知府大人唯一的爱女,这精致华丽的布置丝毫不输京中公主、郡主等贵女的派头。
她只挑了件淡藕色的,青黛也换上了与汪府其他婢女差不多的粉色衣裳。
二人动作不慢,但是中途汪雪雁仍旧先被婢女叫去忙了,只留了邵妤雯在,汪雪雁看着孩童心性的邵妤雯,想了想又遣了名丫鬟来照应几人;
返回之时,邵妤雯也被贴身丫鬟先行喊走了,不知凑近耳朵说了些什么,邵妤雯便欢喜向两人告辞先去了。
青黛悄声在毋澍身侧道:
“夫人……”
毋澍轻轻抓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先按捺住;继续行着,来时二人虽未曾刻意记路,但也觉着这七拐八弯之后,离人们喧嚣的地方越来越远。
她止住脚步,唤了前头的丫鬟一声:
“姑娘!”
然而那婢女恍若未闻,只是继续不断向前行着,将要过一道月洞门而去;
她心中早已起疑快速上前一手搭上了那婢女的肩膀;用了几分力气想要止住对方的脚步,却依旧并未有任何回应,对方仍然十分执拗地朝前行去;
毋澍也被这股力带着朝前,青黛追随其后而去;
这道月洞门后是一处有些幽静的小径,不知通向何处,一侧是些茂密的高树,另一旁的绿草十分茂盛,一看便知久未有人打理;
“姑娘……”毋澍一只手制住那人,走到了她面前,只见她的眼神十分涣散与呆滞,不似常人;
青黛急忙上前查看,心下更觉蹊跷,方要出声,却突觉脖颈后方剧痛。
毋澍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婢女面上的瞬间,对方隐藏在长袖下的一只手却突然有了动作;
她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侧头望去,青黛已然晕倒在地;被她牵制住的婢女趁势便挥出了手,这一式被她及时反手抵挡住;
对方手中急速落下一个纸包,立时便有什么粉末挥洒而出;
毋澍看着那粉末成烟又被微风卷起四散,这香气似曾相识,她闭气之后又以袖遮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