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随着夜幕的褪去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颗雨滴在街上。
苏云悠推开窗,猛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挂在窗沿上的雨珠冷不丁地滴在她的后颈,整个人不禁一抖,驱散了困意。
探头看向窗外,街上逐渐有了人影,为自己的生计忙活着。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闯入苏云悠的眼帘。
如果没记错,这显然是昨日太子派出的马车,连夜赶路,总算赶到了京城。
苏云悠飞快跑出包厢,两步并做一步跑下楼梯,此时谢昀杉和谢锦已经在茶楼外候着了。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妇人,身着布衣,随意披着一件灰色大氅,她来到对着两位殿下行完大礼,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目光无处安放。
“两位大人叫民女连夜前来,不……不知需要民女做……做何事……”
妇人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巨大的勇气。
看到妇人有些局促不安,苏云悠向谢锦示意,自己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再加上风雨的洗礼,妇人冰凉的双手在夏至的节气中竟有些突兀。
苏云悠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谢昀杉,“殿下,夫人舟车劳顿,要不先进去再问吧。”
谢昀杉点头同意,转身和谢锦回到茶楼里坐在一旁,也许是熬了一夜,加上麻烦事太多,今日的太子颇有些疲态,他揉了揉眼角,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大口。
谢锦摇起了手中扇子,一股凉风让谢昀杉精神了不少,他深呼吸一口气,端坐身子,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苏云悠拉着妇人进茶楼坐了下来,让小二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妇人,让她暖暖身子。又命小二端上点心,让她饱腹。在此期间,苏云悠向她阐述请她来的目的。
“姑娘所说的李木匠……可是李志?”
苏云悠点点头。
“可……”
见妇人有些迟疑,苏云悠为她倒了一杯茶,将热茶放在她的掌心,缓解她的紧张。
“大娘但说无妨。”
妇人斟酌了一下,似乎很是犹豫,叹了口气,“姑娘,我就直说了吧。李志他……他根本不可能当上木匠。”
这答案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刚刚从包厢里出来的苏舟之和正伸了一半懒腰的苏南安,还有正翻着账簿从账房里出来的王青生。
被这出乎意料的答案反倒把自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苏云悠下意识看向谢锦,果然,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与她一样的疑惑。
谢昀杉皱着眉头示意妇人继续往下讲。
“其实李志在他小时候就摔断过胳膊,这辈子连树都没法砍,更别说做木匠了。”
“这......大娘您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民女哪里敢欺骗各位大人呢。况且当年与他分道扬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哩。”
若按照妇人说的意思,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向出错了吗?是找错人了?又或者......我们找的这个李木匠并不是李志?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答案。
谢昀杉起身走到妇人面前,“此事太过蹊跷,不知陈大娘可否与孤一同去义庄看看。”
陈大娘赶忙回答,生怕自己不积极协助,“能帮到太子殿下,是民女的荣幸。”
为了不耽误时间,苏云悠与陈大娘坐在马车上,谢昀杉和谢锦骑上马跟在一旁。苏南安和苏舟之则回苏府报平安,王青生留在茶楼对其进行整改。
在马车上,陈大娘告诉苏云悠,自己与李志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彼此也有情谊。
李志本与他阿父一样是个木匠,后来摔断了胳膊,无法做力气活,便与他阿娘学刺绣。
由于他是个男子,不便卖刺绣一类的物件。于是他便在家里绣,他阿娘拿到街上卖钱。这样下来其实也不愁吃喝。可惜的是,后来发生战乱,父母相继去世,便只能自己上街卖刺绣。
可惜的是,刚摆摊的第一天便被城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嘲笑,不仅没卖钱,反而还被一些看不起的男子掀了摊,自那以后,受双重打击的他便把自己困在家里,也不愿见陈大娘。
只有等实在没钱时,才会拿出他阿父生前留下的木制品到街上卖换钱。后来,陈大娘便被自己的父母嫁去了隔壁城。
停在义庄前,此时正有一个人在门外扫着落叶。在他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放着李志尸体的房间,此时仵作刚刚忙完,刚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