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后,苏云悠总是会避开谢锦,不敢与他直面接触。
清晨,苏云悠总会早起片刻,在林辰将早膳端进主房前,把自己那份拿回房内。
在路上远远看见他时,也会迅速躲到一角落,等他走过,若身旁有人与自己并行,便会假意商讨事情,不与他过多逗留。
她尽量让自己与他的相处限制在处理公务的范围内。
面对她突然的疏离,谢锦自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由于军营大换血,公务繁忙,与她的相处也只能点到为止。
即使是空闲时,也找不到机会与她交谈,总会被她的一些借口避开。
雁门府不同于京城,秋高气爽的舒适天气不过享受了几天,从北边而来的寒风,在一个晨曦中,悄然将至。
一天,趁着晨练的间隙,谢锦将苏忠召来将军府的正厅开了一个小会。
“其他城府传来消息,那边的敌军也突然撤了兵。”谢锦从一个匣子里,拿出几封其他地方知府寄来的信,递到苏忠手上。
苏忠粗略地扫了一遍信的内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额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这么快就认输了吗?这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谢锦手指敲击着桌面,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此次撤兵多半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毕竟北疆如今的皇帝也不年轻了。”
“那依殿下的意思,我们现在应该......”苏忠见他心里似乎有答案,便继续问道。
“我瞧见一些人颇有些懈怠,需要鼓舞士气。这几日虽暂无战事,但依旧不能放松警惕,继续加强训练,做好准备,防止他们突然折兵返回。”
“末将定会严格督促他们,不会再有万分懈怠。”
“另外现在天气转凉,不能仅限于日常训练,体能训练和抗寒训练也需提上日程。在恶劣的环境与他们作战,我们恐怕会吃不消。”
话音未落,一股冷冽的风从门口刮过,寒意迎面而来。
苏忠向他行礼后,便前往操练场着手安排接下来的训练内容。
而与他有一段距离的苏云悠,正望向操练场的方向,她好奇这些体能抗寒训练是怎样的内容。
“苏小姐。”
苏云悠回过头来。
“今日麻烦你去一趟府衙,清查一下城中的余粮。”谢锦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她,“拿着这块令牌,方便你行事。”
苏云悠不敢与他多说几句话,甚至与他对视,赶紧接过令牌,往外走。
“等一下。”
苏云悠心猛地一颤,有些慌乱地看向他,心里预设着他的问题,和自己要给出的答案,比如为什么这几日要避着他,又或者那夜......
“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些。”
心里做好了一万个准备,但怎么也没想过说出口的竟是这句。
一时之间,苏云悠被多种情绪瓜分着。
在松口气的同时,她还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些......气愤。
因为她抬眼望去,他竟一副泰然若知的模样,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有自己在意。
想到这里,她都快被自己气笑了,撇着嘴一脸不快地看向他。
处在内心戏之外的谢锦自然一脸不解,他站起身走向她,一边又小心翼翼地问她:“怎......怎么了?是我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没!”苏云悠抬起手,让他停下靠近的脚步,自己又赶忙行礼告辞,“多谢殿下关心,小女先去忙了。”
就在他更加不解准备叫住她时,屋内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因为担心苏云悠一个人忙不过来,谢锦便吩咐林辰,协助她清查粮食。
两人乘着马车前往内城,来到知府衙门。
但前来接见的,并不是杨知府,而是另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这人挺着个大肚子,胡须耷拉在脸上,油光满面,眼神里透露着傲慢。光从面相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善茬。
苏云悠又仔细打量着他的穿着。从他的浅绯色官服官靴,以及身旁低头哈腰的随从的小心谨慎程度来看,这人的官职可能并不低,而且颇有话语权。
见状,苏云悠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握紧藏在衣袖里的令牌。
正当她在猜测此人的身份时,这人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大厅,表情极不耐烦,对着前来报信的随从骂骂咧咧。
两人站起身来,恭敬地朝他行礼,但这人径直掠过他们,坐到正座上,不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他的随从只好替他站出来,对着他们介绍:“这是赵大人。”
赵大人?
幸而刚到雁门府时,便翻阅过任职官员的名册,苏云悠脑海里迅速回忆着姓赵的官员:难道是赵真?也就是杨知府副手,同知。
而且若是没记错,那次见到姜姑娘,正是在同知府邸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