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国外谈了恋爱,大概有一两年。”
听着长
辈谈论这种事的许黎明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这似乎也消除了她的戒备,许黎明微福着身子,追问:“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薛怡的勺子碰撞瓷碗,发出叮当声,“那个年代不比现在,长辈们的观念根深蒂固,听到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后,她就被她家人连夜绑回了国。”
“我家人还好,没有太激烈地反对,但她那边不一样,她的家人控制欲更强,手段也更多。”
“我们两个彼此挣扎了大概两年吧,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几次被送进精神科,差点要自杀。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妥协,和我分开了。”
“我那时年纪也小,和你差不多大,我们都没有什么能力反抗。”
“我上次听到她的消息时还是大前年。”薛怡将勺子抬了抬,“也还好,生活都步入正轨,不用再被父母以死相逼。看着挺幸福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谈起往事时,俨然生出难以控制的无奈和讥讽。
许黎明看着碗里的粥,不太能喝下去了:“许昇他,知道吗?”
“知道啊。”薛怡笑笑。
许黎明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她能插嘴的事。
这似乎是上一代人普遍的悲哀,冲突的观念,以及某些家庭的强权,造就了这种悲哀。
“你别不笑了呀。”薛怡轻轻拍桌,“阿姨告诉你这些秘密,是想让你把阿姨当成朋友。”
“另外,也告诉你,虽然如今世道不同了,但有些事在做之前也得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认真的,以及有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些事带来的后果。”
许黎明看着她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薛怡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阿姨,你是不是以为,我和白天在谈恋爱?”许黎明直截了当问,反将薛怡整出个大红脸。
“也,也没有以为……”薛怡本想明里暗里试探一下,没想到许黎明这个性子改不了,依旧能一句话让所有人陷入尴尬。
“就是感觉,她对你,你们两个之间,挺不一样的……所以关心一下……”薛怡尴尬地笑出了声。
“你放心,我们没有在一起。”许黎明说,她用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至少现在没有。”
薛怡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眼睛微睁:“那就是有意思喽?”
许黎明想起了中午那时,自己怎么都没法停下的心跳,将头点了点。
她一向不是个不承认自己内心的人。
薛怡看着许黎明,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抚着心口,索性越过灯火,起身坐到了许黎明身边。
“那个白天,家里情况怎么样?”薛怡问。
许黎明想了想陆鸣知和林衡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开口:“有点特殊。”
“那她喜欢你吗?”
许黎明又想了想陆白天平日的所作所为,她总排斥和自己接触,但又对自己极好,一时不能确定,于是摇头:“不知道。”
“我看她做事和看人
都小心翼翼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太好。”薛怡说,“阿姨不是反对你们两个,是劝你们要在确定能够负责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再去谈喜欢。”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叛逆了,应该懂得阿姨的意思。”
是不小了,多活出去六年呢,许黎明心道。
“阿姨放心,我心里清楚。”许黎明对着薛怡笑笑,两人之间似乎因为一个私密话题而消匿了隔阂,说说笑笑聊起了天。
周一的早八是一周最困倦的时候,不过因为马上期末了的原因,落座率比平日还高,就连平时最爱逃课的几个学生都一大早坐在了教室里,勤勤恳恳翻。
许黎明背着包到达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了,她略微垫脚,从人群的夹缝里找到了陆白天。
她正靠坐在阳光洒落的窗边,戴着耳机,低头苦背着什么。
真不巧,今天她身边居然有人,许黎明只能挤到了她后面的座位坐下,趴在桌上,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白天肩膀抖了抖,忙扯下耳机回头,阳光下颜色清透的眼睛眨了眨:“许黎明?”
“你吃早饭了吗?”许黎明用气声问。
陆白天摇了摇头:“我等会儿再……”
她话还没说完,许黎明便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长臂越过她肩膀,将袋子塞进她手里。
“这是……”
“给你带的早餐。”许黎明笑嘻嘻道,又掏出个纸袋子递给她,“喏,怕你不喜欢咖啡,给你带了豆浆。”
第一次有人给陆白天带早饭,她窘迫地捧着豆浆袋子,眼神不自觉去看身边的同学。
那两个女生将脑袋埋在胸前,假意没听见她们的话。
“谢,谢谢。”陆白天小声道谢,然后开口问,“昨天给你整理的笔记,你背了吗?”
“背了背了。”许黎明点头,她将抽出来,邀功一般递给她看,“昨天周末背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