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佳镜,晚色沁人心,衙内一走廊屋檐灯笼高高亮起,无幽不烛。
饭堂之上,光色倾斜洒在桌面上,刘捕快与陈三同坐一桌,顾不得谈天说地,垂眸夹着菜送进嘴咀嚼着,其余衙役纷纷端着碗用膳。
凌儿坐在最前面拿着勺从眼前的饭盆里舀了几勺盛在碗里,时不时朝另一侧走廊的方向望去。
“今天的饭菜真好吃。”陈三点头称赞,忙活了一天,总该是将肚子填饱。眼前之人也绝他所言有理,嘴里咀嚼着应和。
凌儿似乎瞧见了什么,脸上不展之色消散:“回来了?!”
闻声,刘捕快几人仍咀嚼着眼眸不由自主落在那处,只见她站起身来将位置让出,坐在一旁的衙役边,归来者是阿泽。
她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拾起桌面上的筷子夹了快鸡腿放在碗里递到他眼前,盈盈一笑:“来,吃。”
阿泽脸色好奇将目光撇向一边的饭菜,瞧着卖相有侔色揣称,回眸间眼前的碗筷已被递至,他没有疑虑,付之一笑双手接过:“谢谢。”
“刚回来?”她凑近问道。
他撇了几口饭进口中,不假思索肯定道:“刚回来。”
“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阿泽愣了愣端着碗筷撇眼看向她。
“哦……”凌儿脸色一变淡然许多。
风清月皎,停尸房内上官芷站在一边拾起手套迅速戴起,一旁的烛光冉冉升起。
青天白日里,陈三那副磕磕巴巴知而不言的模样,倒是让她无可名状,然,好在她随着姜师傅习得仵作常识,倒是可以自行检验。
四周黝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一灯如豆,桌面上只起了一支蜡火,接着,她步履至八爷的尸体边面露难色,深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你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不该死的不明不白,我尽我可能帮帮你,你也帮帮我,让我查清楚这一切。”
她将仵作所涉及到之器具放在桌面上,果断拉开,露出锋利的一把把刀具,呼吸一滞取出其中一把掂量掂量,转身朝躺在榻上腐烂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走去。
抬手摸了摸尸体骨骼,触感硬质无比混着沙子的颗粒,她脸色复杂:“伤口与灯会案记载一致。”
上官芷拿着方才所取之器具朝着脖颈的骨骼划了一刀,转身走近桌边磨着墨,随后从那一排器具中取出一把形似毛笔的刷,在方才磨好的墨里来回浸湿,顿,一尘不染的笔头顿然黑了许多。
尖头之墨涂向脖颈的骨骼处,再将毛刷浸入清水洗净,黑墨如水泛起涟漪无数,几经周折终于干净如初,她忍着腐臭将脖颈的墨晕染,看出来有一丝疑惑。
“奇怪,若是猛兽的咬合,附近骨头一定会有细微的伤痕又是被尖锐的利器刺入,在骨颈之处应有刺伤。”
“怎么会没有痕迹呢?”上官芷神情一滞侧身步履轻盈垂眸凝思,“若非猛兽的咬合,普通的刀枪剑戟,也不可能有这样奇特的伤痕……”
她摩挲着手套垂眸分析,种种分析不着头尾,一时半霎联系到了什么,眸光一亮神色自若。
“除非……”
黑更半夜,红棕的墙上挂着一副手拿仵作之具,另一只手拾着火红烛光之柄,遮掩半面,一旁写着九字——
——师祖爷岂陈穴之尊像。
屋内无灯幽幽暗,陈三一榻横陈酣然入梦,嘴角上扬着不自知的笑,嘴巴抿了抿,忽地他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屋内回荡着一声声惊悚呼唤:“陈三……陈三……”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察觉到不对劲脸上渐渐沉了下去,仔细听清那仿佛鬼一般的叫喊声他立即惊坐起,警惕得扫视周围。
“陈三,你这三脚猫功夫,如何做我门徒?!”
“谁说话呢??”陈三悬着的心紧了又紧,眼神不自觉打量周围的一切,他思虑一滞,神色慌张地掀开被子,果断走下床榻。
“到底是谁啊?三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径直将门拉开,走出走廊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人影,仅有月色朦胧,见此陈三心中更是胆战心惊,企图提高音量安抚自己,也震慑装神弄鬼之人:“谁说话呢!!”
他思虑须兒面色凝重朝一边走去探着脑袋观摩有刻,眯着眼朝前方盯了盯,蹙眉不展心中不自觉拧了些,站在原位许久四周也只是寂静无音,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屋外嘹亮,这不免令他感到诧异抬手不明所以摸了摸后脑。
这是幻听了?
寻查无果,他立刻回屋转身将门关上,随着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回眸一刹那陈三大惊失色,惊恐的目光落在师祖爷尊像下方,烛火缓缓摇曳各两盏,桌面上摆放着祭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